他可以說是唯一最為清楚李淵集團的威脅性的。
如果陜、虢不保,竟被劉文靜攻得,那李淵出關的道路就暢通無阻了,之前付出的打陜、虢的心血不就報廢了么?此是其一。李淵集團一旦得以出關,便是一大強敵出現,這是其二。
相比李淵集團得以出關的威脅,竇建德盡管稱霸冀北,然他與李淵遠遠是不能相比。
不過,卻話再說回來,高曦、蕭裕說的另外一句話也很對,便是“此攻平原、渤海之戰,順利的程度出乎意料,當下占據的形勢對李善道軍甚為有利”。一點不錯,這一仗的順利程度,亦出乎了李善道的意料。一戰就能盡殲張青特部,平原郡的縣城,大都雖尚未攻,但像熟透的果子,實是隨手已可摘取;如果再接再厲,何止平原,渤海郡,說不得也能打下一部分!
那么,一邊是陜、虢不容有失,一邊是渤海郡可能也能夠打下一部分,具體該怎么抉擇?
諸人的意見主要就是薛世雄和高曦、蕭裕這兩種,已發表完畢。
大家的目光都注在李善道的身上,等他決策。
李善道起身下到帳中,負著手,來回踱步,時而看一看地圖,能看得出來,他在做著比較艱難的抉擇。最終,他做出了決定,站住身子,說道:“李淵已奪下長安,分李世民等部攻略關中北部,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大略砥定關中。關中富庶,民風勁樸。挾此關中之勁旅,輔以李淵高門貴胄之聲望,一旦被其出關,恐即如猛虎之出柙,不易制矣。相對而言,竇建德雖是近患,不為遠憂。……沐陽,蕭公,公兩人應策甚是,然難以用之。”
說實話,高曦、蕭裕是不太能明白李善道為何這般忌憚李淵的。
但李善道是主將,他一向做的決定,事后證明又都十分正確,充滿遠見,高曦、蕭裕遂也沒再堅持己見。蕭裕說道:“明公之意,是用薛公之策,便還師貴鄉?”
“渤海郡,我軍這一仗是不能再接再厲,將之也攻取下來了,但平原郡,不可丟掉。沐陽、五郎,你兩人率你兩部,明日開拔,分往攻取安德等縣。攻下以后,沐陽,你留守安德;五郎,你留守長河。平原郡,就暫交給你兩人留鎮了。其余主力,作撤退準備,以待從我還師。”
頓了下,李善道又補充了兩個決定,“薛公建議授王薄滄州總管此議,甚當。今日就傳檄王薄,便授他此官,令他攻取厭次等縣。此外,再傳令高元道,我雖撤兵,然留有沐陽、五郎等在平原,并我會令文相兄回來清河后,調兵北入平原郡,以充實沐陽、五郎兩部,南皮方面,他盡管放心駐守。竇建德若敢往攻之,沐陽、五郎,你兩人及時往援。”
“五郎”,是薛萬徹。
“李文相回來清河后”,指的是李文相現不在清河,早在李善道兵入清河時,他就奉李善道之令,趕往趙郡,增援劉黑闥了。
高曦、薛萬徹恭謹應諾。
于志寧問道:“明公,劉將軍處,怎么安置?以及我軍主力何時回師貴鄉?”
李善道先回答他第二個問題:“我軍撤兵的準備,對外要保密,不可走漏風聲,以免被竇建德聞知后,他不再調王伏寶回樂壽。我軍撤兵的日期,就定在王伏寶撤還樂壽后。”再回答他第二個問題,“王伏寶一撤還,其在博陵的兵馬必然薄弱,我賢兄處,等王伏寶撤還樂壽后,可與文相兄、魏刀兒合力,將毋極、深澤等縣收復,然后再還趙郡。”
這一仗,雖然暫時來看,沒法再接再厲了,但戰果是很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