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場戰爭的勝利,從個人來說,分別對李密與李善道的價值和意義,不相上下。
而若以天下局勢為出發點來說的話,李密此勝所代表的價值和意義實際更大!
畢竟,再接下來,洛陽已李密的囊中之物,短則旬月,長也用不了一兩個月,洛陽這座堅城,只要不出意料外的事情,李密肯定終於就能得之了。半個河北,遠不能與代表隋室三分王統之一的洛陽比較!洛陽既得,天下就將形成長安、洛陽、江都三足鼎立之勢。至若李善道、劉武周、林士弘、蕭銑、杜伏威等等這些地方割據,就將低之一頭,政治影響上難與抗衡。
……
看完魏征轉呈的這道軍報,李善道摸著短髭,沉吟不語。
薛世雄等傳看過后,神色俱皆嚴峻。
“明公,王世充再度大敗,損兵折將,金鏞城被李密進據!洛陽,已岌岌可危,怕是很快就會為李密得有,海內格局將為之大變。李密一旦掌控洛陽,其勢將如日中天!中原、山東,以至江南群豪,只怕都會俯首稱臣。對此,老夫愚見,須即刻籌謀應對之策。”薛世雄說道。
堂內氣氛凝重。
于志寧已奉命循撫河間等郡,在場文臣以崔義玄為首。
崔義玄說道:“薛公所憂甚是。明公,李密一得洛陽,則海內大勢易也,此其一;洛陽得有,李密隨之必會犯我河內,此其二。方今,竇建德之地乃是新得,民心未穩,魏刀兒諸輩新附,忠心或尚不足,如果再被李密攻我河內,河北形勢危矣!仆愚見,確宜急謀應策!”
表面看,形勢確是已不利於李善道,但李善道是何人?他心中自是有數,神情嚴肅,心里不慌。越這種時候,才越好顯出他的“見識”與“膽略”,顯出與常人的不同之處!
他不急不忙,抿了口湯水,從容說道:“薛公、崔公,則按公等之見,何以應對為是?”
薛世雄忖思了會兒,說道:“明公,當務之急,宜加固河內防務,同時加緊安撫河間、渤海、信都等郡,收攬民心,整兵備戰,及秘聯絡單雄信、徐世績等,分化李密內部,再者……”
“再者什么?”
薛世雄說道:“老夫斗膽敢言,再者是不是可以考慮與李淵通好?李淵雖尊楊侑為帝,自立之心昭然若揭,料之他必不會坐視洛陽為李密所得,若能與他暫結盟好,共抗李密,鼎足之勢可成也,我河北自也轉危為安。只不過,如果這么做,陜、虢之地,可能就需再作計議了。”
怎么與李淵一盟好,就能成“鼎足之勢”了?薛世雄沒細說。
也不需要他細說。
堂中諸人皆能明了其意。
如果能與李淵結盟,李淵在關中、李密在洛陽、李善道在河北,三者地盤互相接壤,互相牽制,從而勢必互相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先傾力攻誰,這鼎足之勢,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
又“陜、虢之地,可能就需再作計議”,此話何意?
也不需薛世雄細說,諸人亦能知曉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