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一二十騎索發胡服,擄掠而歸的突厥胡騎,從這吏等邊上馳過。
他們腰間懸掛著酒囊,馬上放置著擄來的財物,還有兩個婦人臉朝下的被按在鞍前,有的開心地哼著不成調的胡曲,有的邊策馬狂奔,邊粗野大笑,塵土飛揚中,婦人哭聲隱約可聞。
沿著官道望去,晉陽縣城周近多水,是太原盆地的腹心肥沃之地,田疇交錯,盛時縣有民口一二十萬,號為富庶,但於今原本肥沃的田野已化作一片焦土。
麥稈被肆意踐踏,田壟間散落著農具和百姓的衣物。
路邊的槐樹歪歪扭扭地生長著,樹干上殘留著箭矢,樹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尸體,有的衣衫襤褸,有的身上穿著被血浸透的粗布麻衣。這些尸體大多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瞪大雙眼,臉上凝固著驚恐與絕望的神情,嘴里還塞著破布,顯然是被搶掠或擄掠時掙扎而遭毒手。
再往遠處,幾座村莊已被夷為平地,斷壁殘垣間升起裊裊青煙,那是被焚毀的房屋在最后的掙扎。這吏望見,有兩條野狗,也不知是野狼,在廢墟中穿梭,啃食著無人認領的尸體。
再行幾里,到了護城河邊。
河水渾濁,分明可見河面上飄著一具具的尸體,有唐軍的兵卒,身著殘破的兵服,有無辜的百姓,衣服被剝走,僅剩破布蔽體,浮腫的面孔在水中若隱若現,眼珠凸出,如在無聲訴說著戰亂的慘烈。岸邊的蘆葦被血水染紅,隨著微風搖曳,似在哀悼這片土地上的生靈。
護城河的對岸,晉陽城墻依舊巍峨,卻此時再看,這吏但覺卻難掩其背后的蒼涼與悲愴。
晉陽城頭,劉武周的大旗高高飄揚,取代了往日唐軍的旗幟。
城墻下,堆積著攻城時破損的攻城器械,斑斑血跡、殘肢斷臂,尚都未被清理干凈。
等著尉遲敬德派的前導吏進城通報的空兒,送信此吏依稀聽到城內傳出的哭喊聲和砸門聲,夾雜著士兵的叫罵;熱浪滾滾的午后,鼻子中嗅到同樣城里傳出的彌漫著焦糊與血腥交織的氣味。劉武周的部曲,卻是直到此時,還沒有停止對晉陽城內士民的燒殺搶掠。
曾經車水馬龍的晉陽,如今已淪為人間煉獄。
見多了李善道部的軍紀嚴明,戰后極少擄掠百姓,此吏對眼前所見所聞,既感傷痛,也驚愕。
等了小半個時辰,通報的前導吏馳出,卻是劉武周沒在城中,在城外的營里。
就轉向劉武周的中軍營地所在,一行人疾馳而去。
到了營外,又等這前導吏先進營通報,之后,劉武周召見的命令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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