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立眼之人,還能是誰,自是高延霸。
王宣德聞弦歌,知雅意,一見高延霸這模樣,就知道他為何不忿發飆,笑道:“是,是,大郎指正的是,是俺說錯話了。尉遲敬德是一條好漢,大郎也是好漢。”
“哼,這還差不多。”高延霸赳赳然,轉向李善道請戰,說道,“大王,卻原來李世民這廝,竟是佯攻昌寧,既然他實攻晉陽的意圖已經暴露無遺,小奴愚見,便不需再惜力氣,文城郡方向就不必再多做關注,可以催動全軍,猛攻霍邑了!小奴敢請明日攻城,領先鋒之任!”
這幾天,漢軍的主力雖然還屯兵在霍邑城外,但因文城郡方面,攻打昌寧的唐軍攻勢頗猛,加上李善道還真被騙住了,誤以為攻昌寧的唐軍是李世民親率,所以對霍邑的攻勢稍有停頓。
河東地界,尤其臨汾、文城、西河等郡的地理形勢,李善道早是爛熟於心,不過出於慣性,他還是起身下到帳中,到沙盤前,負手觀望,一邊看,一邊說道:“眼下來看,唐軍攻昌寧,是疑兵之計,既為哄我軍,也為哄劉武周。於今李世民率其主力,出現在了晉陽,則他這條疑兵之計的使命就已宣告結束。以我度料,攻昌寧的這支唐軍,應是很快就會撤圍了。
“撤圍之后,這支唐軍接下來會干什么?最大的可能,是救援霍邑。
“救援霍邑的話,又有兩個可能性。一則,這支唐軍或許會東進,轉攻臨汾,以迫使我攻霍邑之部分兵回援,或者干脆迫使我軍回師,從而解霍邑之圍;二則,也有可能會北還龍泉郡,然后再從龍泉郡向東,直接開到霍邑城下,來救援霍邑。這兩個可能性,前者是攻我必救,后者是與我軍堂堂正正地在霍邑對戰。我認為,這兩個可能性都不能排除,都是存在的。
“屈突公、賢兄,你們以為呢?”
如前所述,臨汾縣在霍邑的南邊,此縣等於是圍攻霍邑的李善道部的后方;而龍泉郡位處在霍邑的西邊,從龍泉郡北部進兵,經過汾西,即可直達霍邑城西。
“大王所料甚是,不外乎就是這兩個可能性。不過,汾西現在我軍手中,若從龍泉郡來援霍邑,必須先經過汾西,這樣一來,若被我汾西駐軍阻擊,它就不好到達霍邑城下,故臣愚見,兩者之間,似又以前者,即轉攻臨汾此一可能性,當為最大。”屈突通考慮了會兒,說道。
劉黑闥贊同,說道:“若轉攻臨汾,便是斷我軍后路,不論臨汾城它能不能攻下,對我軍心的影響都會不小。如換臣是李世民,臣是會做此選擇。”
事實上,李善道也是這個判斷。
臨汾的重要性,他當然知道。
要不然,也不會在此前聞唐軍從文城郡渡河當時,就遣高曦去臨汾坐鎮。
他又看了稍時沙盤,下達命令:“檄令沐陽,嚴守城防。攻昌寧之唐軍,若轉攻臨汾,固守待援。”頓了下,又令道,“龍泉郡現另有姜寶誼等部駐扎,汾西亦需嚴守,一樣傳令與之。”
令旨擬就,擇吏送出。
李善道回到席上,顧盼諸將:“我軍頓兵霍邑,已經多日。先前敵情不明,故未有大舉攻城,而今敵情已明,延霸言之甚是,可催動全軍,攻拔霍邑了!傳我軍令,今晚犒賞三軍,明日開始全力攻城。……劉武周才與李世民交手,先被李世民數百騎沖了一陣,繼尉遲敬德等中伏大敗,不過三四天間,接連受挫,亦不知他能否守住晉陽,十天之內吧,爭取將霍邑打下!”
屈突通、劉黑闥、高延霸、王君廓、羅藝、高開道等等帳中諸將,俱皆起身,大聲應諾。
高延霸進身一步,再次請戰:“大王,小奴愿領先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