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黑闥此攻霍邑,佯攻、主攻這塊兒,確是因王君廓的指責他,動了氣,欲借此戰,壓一壓王君廓,但他身為李善道帳下現今第一的方面之將,必須得說,在服眾上還是自有手段。
這幾員將校盡管有所不甘,眼饞戰功和進城后的搶掠收獲,然劉黑闥治軍,一方面寬仁容眾,恩結於士卒,一方面嚴明有度,令行禁止,他們心服口服,故亦不敢多言,只得遵令。
……
天亮時分,入城的各部先后來報,城中的重要據點,悉已占據。
但霍邑城內的守卒不少,三四千眾,仍有負隅頑抗者,巷戰激烈,雜亂的喊殺聲、居民的哭喊聲,城外可聞。不過,既然已經被漢軍殺進了城中,這些守卒的抵抗也只是徒勞,城中之定是早晚之事了。劉黑闥因不再將城內的戰事放在心上,轉而下了望樓,到臨時搭設的帳中,下達新的軍令,召高延霸、劉十善、王君廓、羅藝、高開道、獨孤神秀諸將盡來議事。
獨孤神秀部是騎兵,所以他與其部沒有參與此次攻城。
等得諸將齊聚帳中,劉黑闥起身,將高延霸扶起,又請王君廓也站起,與諸將說道:“今日破城,所以一夜之間,即克此堅城,上因大王運籌帷幄,李仲文掉以輕心,我部才能奇襲得手,下賴公等奮力拼殺,方有此勝。今戰之功,首功高老公也,王將軍亦功不可沒。”
羅藝、高開道都是勇將,卻今日此戰,高延霸的功勞是大家有目共睹,短短不到兩個時辰,他就攻上了城頭,打開了城門,這等勇武,他倆自問之,恐怕亦有所不及,因對劉黑闥的贊揚心悅誠服,各點頭稱是,俱道:“高將軍神勇、王將軍敢戰,我等佩服。”
高延霸昂首挺胸,睥睨諸將,滿面得色,口中故作謙虛:“一座小小霍邑,稱不得功。”
王君廓看看劉黑闥,看看高延霸,不禁回想起王君愕勸他的話,——他非要爭這個破霍邑之功的時候,王君愕勸他不要斗氣,他沒肯聽,卻終究還是被高延霸將頭功奪去,心中郁郁,亦只能勉強將忿忿壓下,說道:“高將軍確實勇猛,俺心服口服。”打定了主意,等見到李善道,必要將今日的委屈,訴說與李善道知曉,乞請他為自己主持公道。
劉黑闥請高延霸、王君廓坐下,接著問劉十善的傷勢:“傷可有礙?”
劉十善輕撫傷臂,答道:“敢稟阿兄,叫軍醫看了,沒傷到骨頭,些許皮肉傷,不值一提。”
他從云梯上掉落下來的地方,不到云梯的三分之一處,和此前不同,而下每攻城時,云梯邊上,依照李善道總結出的攻城經驗,特意設置的都有緩沖軟墊,因此他摔下來后,別的都沒事,只左臂脫臼,痛得鉆心,然并未傷到骨頭,關節復位后,已無大礙。
“今日此戰,你也有功。”劉黑闥點了點頭,與羅藝、高開道等將說道,“公等亦悉有功。你們的功勞,俺會如實奏報大王。”回到胡坐,大馬金刀地坐下,環顧諸將,沉吟稍頃,撫須說道,“李仲文雖仍在城內頑抗,北城、東城,我部都已得,其無用功矣。俺意,便留劉十善部,負責殲滅李仲文殘部。余下各部,休整半日,午后拔營,北取靈石!公等何意?”
此言一出,大是出乎了諸將的意料。
羅藝、高開道等面面相顧,分從對方的面上看到了驚訝。
高開道等了片刻,不見羅藝等將出聲,便遲疑說道:“劉公,午后便即拔營,北取靈石?”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