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守卒或將長矛從柵欄縫隙中刺出,扎向敵軍的咽喉;或持手弩,朝著敵軍的面門射出弩箭;或用盾牌抵擋敵軍的搠刺,另一手執刀,俟機反擊,奮力劈砍。比之整個城西戰團,乃至包括城北、城西兩面的全局戰場,這兩處破陷甬道的木女墻處,敵我所投入的兵力,不算多,但戰斗之慘烈,卻非別處戰團可比!別處戰團,都是攻守營墻,這兩處卻是貼身肉搏。
不僅最為慘烈,這兩處敵我的喊殺聲也最低,彼此間呼吸可聞,只聽見兵器碰撞的聲、低沉的嘶吼和倒地前的悶哼。雙方士兵都咬緊牙關,拼盡全力,眼神中只有決絕與狠厲,汗水與血水交織,每一次交鋒都拼盡全力,仿佛要將對方徹底吞噬。
劉豹頭注意到了這兩處甬道的戰況。
身在自家營中望樓上的他,立即下令:“調精卒一隊,即刻趕往支援!甬道決不能為賊兵攻戰!一旦被賊兵攻戰,我營、王薄營就要四面受敵了!”
有兩營間的甬道為憑,如前所述,宇文士及部的兵士就只能進攻劉豹頭、王薄等營的正面,其它三面不能攻之,而如果沒有了甬道這個憑借,他兩營的兩面等於就打開了,宇文士及部就能更好地發揮其兵力上的優勢,可以四面圍其諸營。
便有一隊五十人的精銳甲士,從預備隊中調出,經營與甬道間的小門,援赴戰場。
……
王薄營的壓力越來越大,關中驍果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永不停歇。
他眼睜睜看著守營墻的部曲,一個個倒下,或是中了箭創,或是被敵人的投石打到,營墻上早已血流成溪,他又是心痛,又是焦急,這些可都是他立身亂世的本錢!胖從將奔了回來,擦著汗,——這次不僅是汗了,還混著血,叫道:“趙大率的援兵怎還沒出?”
營前高,可以望到趙君德營的情況。
可以看到,尚無援兵從其營出。
“求援的軍吏才離營多大會兒?你給老子滾回前邊!沒有俺令,再敢擅退,砍你的腦殼!”
罵著這從將,“國難思良將”,王薄不覺有些后悔,為何沒有主動向李善道請求,請李善道撥些長於操練的軍官,來幫他操練他的部曲!河東之戰,他可是親眼所見,李善道嫡系各部的將士,臨戰、戰斗時,都是訓練有素,深畏李善道的軍法,前后進退,軍紀嚴明,從無敢有像這個胖從將,戰斗已經打響,還沒到前線,又戰斗還在打著,就擅自退回的情況!
若此時能有李善道麾下那樣的精兵強將,何懼眼前敵軍!
這胖從將應了聲是,再擦了擦額頭的汗與血,奔還營墻外側的前線。
攻營的關中驍果,已有兩架云梯上的攀梯兵士,攀到了營墻上,在垛口處露出了頭!
……
此時,劉豹頭、高開道等營所面臨的敵軍攻勢,固不及王薄營兇猛,可畢竟他們各營都是連戰多日了,士卒不免疲憊,兵力上的劣勢顯現出來,面對敵軍的持續攻勢,亦是奮力迎擊。
劉豹頭立在望樓,察看各處戰況,指揮弓弩手,隨時支援,或調配預備隊至關鍵位置。
高開道披掛精甲,沒用長矛,手持橫刀,親身率隊沖殺,臉上、身上沾滿了鮮血,越戰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