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漢軍也許就要攻城了?
果不其然,午時剛過,數千漢軍步卒於鼓角聲中,便壓至城下,弓弩齊發,箭矢如飛蝗蔽空,射上城頭!守軍大亂,驚呼慘叫不絕於耳。“攻城了!攻城了!”孫彪面無人色,幾欲癱軟,藏身在垛口下。王祚亦是股栗不止,嘶聲喝令守軍躲避箭雨,心中已將趙佗咒罵千百遍。
然而預想中的云梯沖車并未出現,漢軍僅射過一陣箭雨,鼓聲就戛然而止。
旋即,在太康守軍錯愕注視中,這支漢軍竟掉頭后撤,匯入遠處的陣中。未幾,整個的漢軍萬余兵馬在風雪中列成長隊,旗幟招展,竟是離了太康,浩浩蕩蕩向南開拔而去!
風雪漸掩漢軍行跡。城頭一片死寂。
“走……走了?”孫彪茫然四顧,猶自不敢相信。
王祚長吁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說道:“定是,……定是漢軍見護城河雖凍住,可這冰天雪地,城墻凍得梆硬,滑溜溜的,不利攀爬!加之太康小邑,不值一攻,他們看不上眼,故而撤軍。想來,高延霸必是領兵,直奔宛丘去了!”
想起自己剛才靈機一動,下令兵士往城墻上潑水的此措,他更是慶幸不已。
“明府高見!”孫彪連忙附和,繼又憂心忡忡,“可,……可明府,若是宛丘難下,他們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極有可能!”王祚擦著汗水,說道,“趙郡守坐據宛丘堅城,擁兵數千,又有各路援兵,聽說將到宛丘。漢軍還真是有可能打不下宛丘,回頭再來打咱太康。你我須未雨綢繆!明日!明日無論如何,必須征發民夫,鑿開護城河!再征壯丁,加固城防!絕不能再有今日之險!”
兩人匆匆下城,召集縣吏、軍將商議守備。
直議到夜幕低垂,方才散了。
王祚回到后宅,草草扒了幾口飯食,寵妾方欲服侍他歇下,他卻坐立不安。
派出去尾隨監視漢軍的斥候,至今還無音信!
“不行!得再去城頭看看!”他披上厚衣,帶著幾名親隨吏卒匆匆出門。甫踏出縣寺大門,刺骨寒風裹挾雪片撲卷,同時灌入耳中的,還有城南、城東方向驟然爆發的震天殺聲!
王祚神色大變,驚疑不定,叫道:“怎么回事?”趕忙令從吏去看。
從吏去而未久,見一軍吏屁滾尿流地奔來,人未到前,驚叫已至:“明府!明府!漢軍攻城!”這軍吏是守城南門的守吏。王祚正疑聽錯,又一軍吏連滾帶爬地來到,——這軍吏衣衫臟污,顯是摔倒在過雪泥之中,叫道:“明府!明府!東城門破了!漢軍殺進來了!”
“何……?漢軍不是遁走了?何來漢軍?!”王祚驚駭欲絕。
他趕緊舉目,望向東城門方向,但見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風雪夜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哭嚎聲、金鐵交鳴聲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迅速逼近!
整個太康城瞬間陷入沸騰的混亂,雞飛狗跳,居民驚恐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