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呆了呆,惶然改口:“是是是!末吏失言!關張忠義,確非勇夫!是末吏說錯了,大將軍請勿見怪!”“拙見”的誤會才解開,不料馬屁又拍到了馬腿上,懊惱得恨不能自摑其頰。
高延霸一揮手,叫他會坐,自也回到主位坐下,轉向楊善會時,語氣轉為敬重,說道:“楊公,太康既下,我軍威已揚。趙佗這鳥廝本就懼怕李密騰出手后,拾掇他,而今太康又被我軍速拔,則我軍若這時再臨宛丘,招降他的把握,是不是更大了幾分?公以為若何?”
楊善會觀此粗豪主將竟屢有“拙見”,亦微感訝異。
留用王祚、孫彪等此類俘虜,肯定是高延霸兵出白馬前,李善道的授意,——不然的話,他不會有告身在手,然高延霸執行的這般果決利落,亦出其意料。
他遂拱手說道:“總管明見。兵威已立,人心浮動,此時勸降,事半功倍。”
“好!”高延霸精神抖擻,“兵貴神速!留一部兵駐守太康,安撫地方!余部明日開拔,兵發宛丘!”
……
宛丘北與太康接壤,兩座縣城相距百里遠近。宛丘其城在蔡水南岸。蔡水也已結冰,大軍可渡。兩日后,風雪未停,漢軍萬余步騎,開進到了宛丘城下。
高延霸照例,先與楊善會、許敬宗和諸軍將校,繞城察看城防。
卻見宛丘城外護城河的冰面已被鑿開,濁水森寒,有零碎的浮冰飄在水面。城頭守軍遠較太康密集,旌旗林立,拍桿、擂木、投石車等守城器械錯落布列,戒備頗嚴。
巡看罷了,楊善會以故人之身份,寫了封措辭懇切的勸降書,由善射者隔著護城河,射到城下,向城中喊叫了通,說是故人書信。不久后,城上有吏卒坐垂籃而下,將這箭書撿了回城。
便高延霸一邊令各部安頓扎營,一面等待回音。
傍晚時分,回信送達。
趙佗措辭雖恭,卻不言降。信中大意言道:城內有精兵數千,糧草充足,城防堅固。漢軍若攻,勢必難下。又言,而已得管城鄭颋、賈潤甫傳檄,襄城張善相、譙郡黑社、白社、汝南周君德、汝陰房獻伯等諸路援軍正星夜兼程趕來,不日將至。反勸高延霸退兵為宜。
卻是,李善道這些時日,先后調陳敬兒部余部、周文舉部精兵到雍丘,又派高延霸萬余兵馬從白馬出兵,這么大聲勢,是不好隱藏的,鄭颋等已經聞報,彼等也非無謀,已是就此做出判斷。高延霸這支兵馬要么是去支援陳敬兒的,要么是打淮陽或譙郡的。支援陳敬兒的話,已有陳敬兒部、周文舉部、還有李公逸部歸陳敬兒節制,兵馬已兩三萬眾,似不需再高延霸支援;而打譙郡的話,淮陽離滎陽近,譙郡不如淮陽有戰略價值,故此鄭颋、賈潤甫等認為,高延霸此番出兵,真正的目標極可能是淮陽,已令張善相等部趕緊支援。
這個狀況,高延霸等也知道。
諸人就在議事帳中,聚作計議。
許敬宗為彌補馬屁拍錯的過失,積極發言,首先進言,說道:“大將軍,鄭颋、賈潤甫雖檄調了淮陽郡周邊的諸郡兵馬,來援宛丘,然風雪阻道,按最新探報,各路援兵距離宛丘都還頗遠。譙郡的黑社、白社部,剛到谷陽;張善相部方入潁川;汝陰的房獻伯、汝南的周君德兩部皆是剛離本郡。抵達宛丘,少說也需十日半月!我軍挾克太康之威,士氣正盛,何不全力攻城?以大將軍之神勇,將士之用命,未必不能在援兵到前,一舉拿下宛丘!”
高延霸盯著沙盤上宛丘周圍密密麻麻的敵方駐軍、敵援標識。
淮陽郡境內,主要的標識三個。
位處郡腹地的宛丘是一;位處郡西、宛丘西南的的溵水是一;位處郡東、宛丘東南的項城是一。溵水所駐,為魏六兒部;襄城所駐,為李德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