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這將接口笑道:“大將軍既至偃師,營中已為大將軍備下接風宴,何愁沒有敬酒之機?”
徐世績雖是新降,但他身份不同,一則,是瓦崗舊日的大頭領,再則,是李善道的大舅子,故季伯常等人對他,都是格外恭敬。而徐世績亦極謙和,又客氣地問過余下迎接諸將的姓名,一一與他們見禮,并不以他是李善道的大舅子自居,也不以這些將校多只是中級將領而就將他們看輕。季伯常等隨之,又與王宣德見禮。兩下禮畢,季伯常便請徐世績入營。
到了營中,徐世績沿途所見,營地布置的井然有序,偌大營地,不見有兵士亂走,巡營將士精神抖擻,心中不覺暗嘆:“季伯常、張夜義等部,非漢軍精銳,亦無大名在外,而卻筑營井然,軍紀嚴明,魏公之敗,難怪之事。”
中軍帳內,宴席果已備好。
季伯常請徐世績上座,徐世績再三推辭,反請王宣德主座,王宣德堅辭不受。
最終徐世績只得就座。
待得酒菜上來。
季伯常起身說道:“大將軍,營中倉促,酒食簡陋,請大將軍勿怪。”端起酒杯,就要敬酒。
徐世績也站起了身,卻未端酒,取了茶水在手,說道:“諸公盛情,仆深慚之。然請諸公聽俺一言。世績今奉大王之令,趕來偃師,系為勸降單大兄。王世充引兵數萬,已出洛陽,此事諸公已知。雖然現王世充復折兵而還,然亦尚未還洛陽,仍留駐洛陽城東,顯是猶有窺我虛實,尚存漁利之念,未死奪偃師、洛口之心。因勸降單大兄一事,刻不容緩。俺意,今日俺便前往勸降。此宴,便以茶代酒,待偃師降后,愿再與公等痛飲。何如?”頓了下,又補充笑道,“且世績素知大王軍法,營中禁酒。大王之軍法,世績亦不敢違。”
卻這徐世績不敢違李善道軍法,季伯常等自然更不敢。
之所以設酒,主要因為徐世績的身份不同,若換個別將來,季伯常等肯定不會置酒。聽了徐世績此話,季伯常等便不再進勸,各將酒放下,俱起身,舉茶碗在手,與徐世績共飲了一杯茶水。季伯常令從吏將酒甕搬走,等徐世績坐下,改而殷勤勸菜。
在座大都是武將,胃口好,也不講究虛禮,吃得快,風卷殘云,不多時,已然飯畢。
撤下酒宴,各喝過茶水漱口,季伯常話轉正題,就順著徐世績開席前所說“今日便往勸降”,問他說道:“敢問大將軍,打算怎么勸降單雄信?”
徐世績說道:“俺意單騎入城,當面勸降。”
季伯常、張夜義等聞言,皆吃一驚。
張夜義脫口而出,說道“大將軍,不可!”
徐世績笑道:“賢兄是擔心俺的安危?”
張夜義說道:“正是。大將軍,單二郎與大將軍、末將等雖然有舊,但河陽歷戰,血流成河,彼此早已成仇。大將軍今若入城,雖以精卒護從,猶尚不可,況乎孤身而入?一旦有變,如何是好?末將等沒法向大王交代,受大王處罰尚輕,大將軍倘使身遭不測,悔之晚矣!”
季伯常也勸道:“大將軍,一如張將軍所言。單雄信者,雖與大將軍有誼,然此前黃公數次招降,他皆不從,寧肯刀兵相見,血戰河陽;又與黃公陣中相見之際,竟以暗箭射之,虧得張將軍護衛,黃公方才免難。由此足見,其人寡情薄義。大將軍今若孤身入城,委實兇險,萬萬不可。何不如大將軍親筆書信一封,末將等擇能射者,射入城中?其若肯降,見得大將軍書信,自便降之;若不肯降,則即便大將軍親身入城,恐亦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