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的稍頃,李淵止住淚水,摸著李世民的頭,看向李建成,說道:“二郎、大郎,你倆可知為父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不是天下不穩,而是骨肉相殘!為父的心,你倆可都知么?”
李世民哽咽說道:“兒雖不肖,然此心可鑒日月,愿以死明志,斷不敢使父皇憂心骨肉相殘之禍。天下者,父皇之天下也!兒所求,不過是早日為父皇蕩平天下,一開太平之世!”
李建成不得不亦下拜說道:“兒亦不敢有私心,唯愿與二郎同心戮力,共輔父皇,平定天下。”
李淵的目光在二人臉上反復流連,似要將此景刻入心底。他輕嘆一聲,再拍了拍李世民的后背,仿佛要再感受一下此刻溫情,末了不再就此多言,溫聲說道:“二郎,你且起身吧。”
李世民遂起身來,衣袖拭去淚痕,恭敬地退下丹陛,還到殿上,仍與李建成并立而站。二人對視一眼,目光復雜難明。方才溫情如煙散去,李淵也擦去了淚水,穩住了心神,話題重新拉回正在計議的劉武周求援此事,他說道:“我之所慮,適已言明。大郎、二郎,你倆何意?”
李建成聞言,正欲開口,李世民已上前一步,說道:“父皇,兒臣愚見,父皇所慮誠然,集合兵馬、開至河東,這都需要時間,也許我援兵到時,雁門已失。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不援!父皇,兒臣以為,非但劉武周需援,太原也決不能有失!兒臣愿即率兵,星夜往援!”
李淵遲疑不決。
李建成急近前兩步,說道:“父皇,二郎所言甚是。太原乃我王業之基,根本重地,不可輕棄。今若劉武周不援,坐視其敗亡,將如父皇所憂,太原必不可保。而又一旦太原有失,李善道挾山東之勢,必犯我關中。至其時也,潼關、河東,其兩路并進,我關中危矣!故當此之際,須當速發兵以援劉武周,寧可戰於外,不可失於內。兒愿與二郎共領精兵,協力御敵。”
李淵說道:“奈何雁門已陷重圍,我援兵縱去,若兵未到其已失陷,怎生是好?”
李世民慨然言道:“父皇,若容河東盡為李善道有,我雖據關中,待亡而已!今雁門尚未失陷,劉武周兵猶數萬,他豈會不往援之?兒臣敢斷言,雁門斷然不會很快失陷,只要我軍速進,必能解雁門之圍。現今我精卒數萬,聚於長安,糧秣亦已備之,只要決策果斷,三日之內便可開拔。長驅疾進,十日可至!我軍到后,與城中內外夾擊,大破高曦、蕭裕亦非不可!”
“雁門之圍或許可解,這點我亦信二郎所言不虛。然卻李善道提其主力數萬,已出貴鄉。大郎、二郎,若我援兵到時,即便雁門未失,李善道合其在河東諸郡的劉黑闥等各部,兵力計將達十萬之眾,其若傾力北上,何以應對?我軍勝則罷了,倘使敗績,西為大河,退無可退,全軍必覆。屆時關中空虛,彼乘勝而入,社稷危矣!大郎、二郎,此乃我所憂之者!”
李世民說道:“兒臣已思之熟矣。”便將他的應對之策,與李淵細細道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