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晨霧還未散盡,運輸隊的裝卸區已經熱鬧起來。
陸喬歌跟在陸志國身后,帆布鞋踩過積水的水泥地,濺起細小的水花。
她準備試試能不能從運輸隊的金隊長手里借到車。
“大哥,你說金隊長能同意嗎?”陸喬歌有一搭無一搭的問著。
沒注意到不遠處那道驟然停住的身影。
梁愛書站在倉庫拐角,手里的文件被攥出了褶皺。
他本該趕著去送這批鋼材的調度單,可雙腳卻像生了根。
陸喬歌今天沒梳慣常的麻花辮,她梳的是馬尾辮。
發梢隨著她偏頭的動作輕輕搖晃,在陽光下泛著蜜色的光澤。
他記得她以前總愛低著頭,說話輕聲細語,像只怯生生的小雀兒。可現在的她,漂亮的眉眼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神采,連帶著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這不該是一個退婚的姑娘該有的模樣——至少不該是沈韻口中那個“心腸歹毒人人厭棄面容丑惡”的陸喬歌。
“梁技術員?”身后有人催促,“調度單……”
梁愛書恍若未聞,只想起昨晚沈韻伏在他肩頭啜泣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隨后大步朝裝卸區走去。
“你來這里做什么?”他的聲音比預想中更冷硬。
陸喬歌轉過身。
怎么是梁愛書?
大清早的,真晦氣!
可金隊長正在朝這邊走來,她隨即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離的微笑:“梁技術員。”
這聲稱呼像根細針,輕輕扎在梁愛書心口。
他記得她以前總是軟軟的輕聲的喊他“愛書哥。”
現在這個客套的稱呼,卻讓他莫名煩躁。
“裝卸區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來的。“他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你來干什么,如果是找我,應該去我單位,不要在這里影響別人工作。”
陸志國沒想到梁愛書這么自戀。
他很想套麻袋揍他一頓,可爸媽說既然退婚了,就不要有牽扯,免得惹麻煩。
但他說話也太欠揍了。
陸喬歌攔住暴躁的大哥,用涼涼的眼神上下打量梁愛書:“既然退婚了,就不該互相打擾,哪怕不巧碰了面,也該識趣的避開,更不能自以為是說些不知深淺的話。梁愛書,我的話你能聽懂嗎?”
梁愛書當然聽懂了,他臉色漲紅僵在原地。
從什么時候起,陸喬歌變得這么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隨后羞憤涌上心頭。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曾經差點成為他妻子的姑娘。
不等他說什么,陸喬歌已經轉身,面對走近的金隊長,很是禮貌的說道:“金隊長,我找您有點事,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嗎?”
金隊長眉頭皺了皺,卻看向梁愛書,笑著說:“梁技術員,老彭說你在找我?”
金隊長不想得罪梁愛書,可陸喬歌幫著找到了李嬸子的金戒指。
而他的三表妹正是李老太的二兒媳婦,這些天婆媳兩個因為金戒指針尖對麥芒,差點沒打進派出所去。
他不知道陸喬歌有啥事,所以先給梁愛書臺階下。
梁愛書回過神來,這才勉強道:“就是和你說下今天的任務,等會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