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有點受寵若驚,被這么說,白皙的臉頰上透著一點紅,其實和沈鷹州出來吃飯,這一餐,她本來想請的,畢竟住了莊老師家幾天,前幾天,她早晚餐,都有點糊弄沈鷹州,心中有愧,所以這一餐,她想請。
這家私房菜館沒有菜單,但是她剛才偷偷查了一下米其林類似的菜,這幾道菜加起來至少要上萬塊,而沈鷹州帶她來的這家私房菜,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菜的品質,想必只會更貴。
她還只是窮學生,如果一餐一千元,她可以忍痛請他吃,但上萬元,她請不起,等江景秋走了之后,她低聲說:“沈先生,這一餐我本來想請你,謝謝你和莊老師收留我這幾天。”
沈鷹州詫異看著她,她的眼如窗外的星辰,只聽她無比赤誠:“但是這里我消費不起,所以我欠你一餐,等我開學回來,請你去別的餐廳吃,或者我給你做一餐,我廚藝很好。”
沈鷹州第一次聽一個人可以如此坦坦蕩蕩說出自己請不起他,不打腫臉充胖子,也沒有絲毫的自卑,只是闡述一件事實。
他平時聽到的話,哪怕那些深陷困境的人求助于他,也是經過包裝,經過美化的,目的只有一個,想從他口袋里掏錢。
所以他難得好心:“好,等你開學回來給我做。”
姜宜傻傻的:“你喜歡吃什么?我寒假在家可以先練練手。”
沈鷹州就明白江景秋說的,面對這樣赤誠又純真的女孩子,做人得有底線。
但他有底線嗎?
顯然沒什么底線。
他遞出手機:“加一下微信,我把我喜歡的菜發給你,我很期待。”
姜宜開開心心加了他的微信,微信名就是沈鷹州三個字,圖像是一條在雪地里矯健奔跑的德牧犬。
“這個狗狗是你養的嗎?”姜宜在他家住了幾天,發現家里有狗生活的痕跡,但是始終沒見到狗。
“是,太調皮,送到寵物學校訓練,過完年接回來。”
“送到寵物學校?”
姜宜覺得有些殘忍,在她看來,跟把叛逆期的少年送到戒網學校一樣,都是家長不夠耐心,陪伴不多,孩子出現了問題,便不負責任的交給外人管。
她很喜歡狗,以前家里養了一條柴犬,每次她爸上山作業時,柴犬寸步不離跟著,后來之城有次洪災,跟他爸上山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她那時候剛上高中,哭了好幾天,后來家里再也不敢養了。
沈鷹州看出她眼里一閃而過的不滿,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太強不是什么好事,不過他今天心情好,耐心十足,給她介紹:“它叫rover,探索者的寓意,你也可以叫他羅虎。等過完年接回來,介紹它給你認識,你就知道它為什么要去學習。”
“好啊。”
這一餐,足足花了三個小時,兩個身份地位懸殊,社會經驗天差地別,甚至價值觀都完全不一樣的人,卻出奇地和諧,相聊甚歡。
很多年后,姜宜想,那一餐并不是因為她達到了他的思想高度、有共同語言才相聊甚歡,而是因為他是沈鷹州,只要他愿意,一定能讓對方有賓至如歸的美好感受。
心動只是一瞬間的事,也許在他替她切牛排時,那雙冷白節骨分明的手份外性感;也許在他停下刀叉,認真聽她講話時,那雙眼帶著蠱惑;也許在談到金融專業知識時,他沒有好為人師,只是深入淺出地解答她的疑惑,更或者,只是在回程的路上,兩人的車內,他的氣息侵擾了她,讓她剎那間荷爾蒙亂飛。
姜宜坐在副駕上,心跳幾乎要蹦出來,尤其當車要右拐時,他不時看一眼右邊后視鏡,目光像是掠過她,曖昧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