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包括中介都被警察帶到了警局。
王阿姨還在哭嚎:“看著文文靜靜的姑娘,下手狠著呢。”
“她被追仇啊,樓道都是油漆,我還租給她?萬一鬧出人命呢,警察同志,你評評理,我有錯嗎?”
姜宜一言不發坐在那里,警局的玻璃窗倒映著她的面容,披頭散發,雙眼幽深,簡直面目可憎,她的心隨之顫抖,相由心生,重重的重壓下來,戾氣顯在一個人的臉上,深藏在一個人的氣質里。
這樣的認知,比被房東打還難受,她忽然泄了氣,被折彎了腰,向生活妥協了,麻木地坐在那里,看著房東和中介的嘴一張一張,她什么也聽不見似的。
沈鷹州進來時,目光掃過全身狼狽的她,之后再未看她,徑直朝辦案的警察走去。
也不知說了什么,幾句話之后,他便離開了警局,從始至終再沒有看姜宜一眼。
辦案的警察過來說:“姜宜,你可以走了。不過這幾天,手機保持暢通,我們隨時有可能找你。”
那位王阿姨依然叫囂著:“她先打人,憑什么走?”
警察怒喝:“你私闖民宅,扔人家的東西,你違法在先。”
“那是我的房子,我想進就進。”
“簽了租賃合同,沒有經過租戶同意,你就無權進。租戶的所有損失,你負責賠償。”
王阿姨一下躺到地上哭嚎:“沒天理了,她上邊有人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中介把她扶起,低聲說:“這次就當踢到鐵板了,剛才進來那個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貴。”
中介見多識廣,也算火眼金睛,那男人一看就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宜從警局出來,沈鷹州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他倚在車旁看著她,不像剛才在警局時那樣冷漠,但四目相對,姜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獵人等待獵物上鉤的勢在必得。
她身上發生的所有事,姑姑的債,墻上的油漆,房東的惡戰,地上散亂的行李,他都知道。
他是狩獵者,看著獵物被追殺,慌亂地奔跑,痛苦地掙扎,他在居高臨下地看著,直到獵物掙扎不動,臣服于他。
姜宜沒有走向他,她不要當他的獵物,她在努力奔跑,越走越快。而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站在車的旁邊,一動未動,安靜地看著她,因為他知道,她走投無路,她逃不出去。
夜色如幕,房東從警局出來,遠遠地沖著她罵,臭婊子,賤貨,只會張..腿被男人搞..,在中介的極力拉扯下離開。
姜宜的腳步忽然頓住,這些污言穢語像是擊中了她內心最深處的不堪,從今晚尋求沈鷹州幫助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是房東口中那樣的人了。
背了一身債,無家可歸。
爸爸的傷,姑姑的債,墻上的油漆,地上散亂的行李,面部可憎的自己,呼嘯著淹沒了她
她轉頭一步步往回走,走到沈鷹州面前,如同被打碎了骨頭,向生活妥協,仰頭看他:“沈鷹州,你還要我嗎?”
分手時那樣決絕,何曾想過,會有向他低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