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聽電話那頭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譚凜川,你們在哪里,我現在過去。”
顏煙想不了那么多,她必須阻止這個簽約,顏家潤沒有資格代表工廠,更沒有資格代表她爸爸。
譚凜川報了會所的名字,之后便背靠沙發,交疊雙腿,慢悠悠喝酒等著。
這是顏煙第二次來這家會所,上次是為了找何茉莉,當時把這會所黑暗的一面看了個遍,這次是為工廠而來,一層旋轉樓梯左右的清吧和西餐廳的舒緩音樂并不能緩解她緊張的情緒,阿敬在二層樓梯口等著她,一路向上把她帶到四層譚凜川專屬的包間里。
包間里只有譚凜川,他不管是在人群中,還是獨自在空曠的空間里,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讓人的心不由高高懸起。包間很安靜,所有的聲音都隨著那扇被關上的門阻隔在外,顏煙能聽見自己加快的呼吸聲,“譚凜川,顏家潤呢?”
看到他,她很緊張,還有隱藏的酸澀,曾動過的少女心事,不會因為她的意志而轉移,不會那么快就毫無痕跡。
譚凜川看著她,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生活的巨變和動蕩讓她變得更小的一只,文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但眼底卻有了強勁的鋒芒,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直呼他的全名,“譚凜川,顏家潤呢?”
“你來晚了一步,他簽完合同走了。”
顏煙臉色一白,強硬道:“他憑什么跟你簽合同?他沒有權利,是違法的行為,合同不生效。”
“嗯,我不傻。”譚凜川慢悠悠說。
顏煙的話戛然而止,看著譚凜川那傲慢的樣子,忽然明白自己被他耍了,他根本就沒有和顏家潤簽合同。
“譚凜川,你無恥。”
這么騙她,欺負她很有意思嗎?
他不知道她現在心力交瘁,不能再受一點波折嗎?
顏煙轉身就走,她不會指望他有那么一點良知或者那么一點同理心。
但譚凜川不讓她走,她又怎么走得了,她哐哐砸門,但那門如銅墻鐵壁,發不出一絲聲響。
“譚凜川,開門。”
她和他無話可說,更不想待在一個空間里,此時已忘記剛才上來時,阿敬對她的忠告,不要鬧,只要她態度好一點,譚先生不會為難她,甚至可能有求必應。
但她做不到,她恨他,無法對他和顏悅色。
譚凜川看著刺猬一般站在門邊的女孩,“我可以幫你,反正已經幫你四次,不差這一次。”
顏煙想也未想,直接拒絕:“不需要。”
他的幫忙不安好心,顏煙絕不會輕信他。
她的拒絕在譚凜川的預料之中,他問:“你說說你想怎么度過眼下的難關?我幫你參謀參謀。”
這個問題把顏煙問住,在醫院的這幾天,看著爸爸毫無意識躺在病床上,她知道工廠的重擔都在她的身上,她想過所有困難,但她暫時還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尤其現在供應商催債,銀行催還貸,員工人心惶惶怕倒閉,怕失業,一團麻亂。
家里能抵押的資產和地,她都已拿去抵押,更把爸爸給她買的保險兌現了,先解決眼下的困難,往后的人生往后再說,但即便如此,對于工廠欠的錢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顏煙沒有回答,譚凜川竟也破天荒地沒有再逼她,更沒有像之前那樣信誓旦旦要吞并她家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