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風吹得父女倆都有些冷,王姨深怕父女倆要吵起來,馬上向前推著顏家炳的輪椅:“先回家吧,剛出院,別感冒了。”
她說話溫和,但是推車的手卻很強勢,顏家炳在她面前毫無反抗的能力,坐在輪椅上冷著臉,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以前,她們怎么敢這么對他?
王姨之前在工廠管理整個行政部門,天天面對的都是廠里胡攪蠻纏的工人,所以對于顏家炳現在的性情,對付起來得心應手,一邊推著他,一邊好言相勸:“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把身體養好過自己的日子,別管那么多。”
顏家炳:“我就小煙這么一個女兒,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歧路。”
他沒法接受以前那么聽話乖巧的女兒,現在會忤逆他。
“沒那么嚴重。小煙總要長大的,她如果還像以前那樣乖巧聽你的話,以你為中心,她怎么有能力對抗那些豺狼虎豹?尤其你那兩個想吃絕戶的弟弟。”
王姨一針見血戳中顏家炳的痛處,是他無能,保護不了女兒。
顏煙一直默默跟在身后,到了車旁,上前幾步,和王姨一同把爸爸扶進車后座。
王姨坐副駕駛,父女倆坐后面,一句話都沒說,各有心事,這么沉默了許久,顏煙主動開口:“爸爸,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業是事業,感情是感情,她分得清楚。工廠里,她已逐漸把譚凜川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撇清關系。
顏家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他剛出院回家,不想和顏煙有隔閡,便也不再多說。
快到家門口時,顏煙的手機忽然響,是一直沒有回復信息的譚凜川打來的,顏煙的心臟漏了一拍,匆忙掛斷。
“誰的電話?”顏家炳看了眼她的手機,上面沒有存名字。
“推銷電話。”顏煙心虛地回答,握著手機的手心冒著汗。
到了家門口,顏煙扶他下車坐到輪椅,再推著他開門回家。
顏家炳手扶把手,忽然一僵,生病后忘記許多事,這會兒突然想起,這棟房子,他當初為了給辭退的工人買養老金,已經抵押出去。
王姨看出他的疑惑,便說:“小煙前陣子贖回來了。”
語氣里是難掩的自豪,把顏煙當自家女兒看待。
顏家炳心中微熱也微酸,從顏煙出生起,他就想替她撐起一片天,養她一輩子,結果,反而是顏煙撐起這個家,他輕輕拍了拍顏煙扶著輪椅的手,在港口時的心結解了一些。
顏煙卻有些心不在焉,剛才那通電話沒接,之后也沒有信息再傳回來,她急著想回復電話。
安頓好爸爸之后,她借口上衛生間去回撥譚凜川的電話,但是響了許久,卻沒人接,信息也沒回,這讓她忐忑不安。
以前她還可以聯系阿敬,現在,譚凜川仿佛一座孤島,如果他不主動,她便無法聯系上。
他反常地沒再聯系她,顏煙擔憂到夜里,在確定爸爸入睡之后,她駕車回海邊別墅。
別墅除了周邊的地燈和路燈之外,室內漆黑一片。顏煙鮮少從這個角度看這座別墅,里邊漆黑得令人心慌。
二樓主臥的陽臺上,她早晨沒有光落地窗,此刻紗簾被吹得微微晃動,她疾步往樓上走,上下來回幾次,每個角落都找遍,沒有看到譚凜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