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過后,李承乾再次舉杯,向房遺直敬酒,“孤不在文學館,房卿是定海神器,借明威將軍的慶功宴,借花獻佛,先謝過房卿。”
房遺直端正身子,惶恐端酒,回敬太子,“受君之祿,忠君之事。殿下受君命組織編撰成語大全,是天家之恩,臣不敢不盡心。”
李承乾笑道:“房卿方才那一句話,出自《后漢書·獨行列傳》中,原話日:‘受人之祿,忠人之事’。能有此心性,房卿不愧是忠良之后。”
房遺直飲下酒水,縈繞在心頭的陰云散了些許,有太子這一席話,他回去也好向家里的老父親交代。
李承乾和房玄齡有不愉快,可政治是平衡的藝術,權力游戲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給房遺直面子,安撫的是房玄齡,也是為皇帝近日的安排收尾。
宴會結束,李承乾大手一揮,放了這群二代提前離開,席間有一道甜點,魏叔玉頗為喜歡,想到自家老爺子也會喜歡,討了回府給自家老爺子。
房遺直出了宮門,搭乘馬車回府,仍是心事重重。
房遺愛進文學館一事,到底影響到了父親,東宮三少就是未來的東宮三師,至關重要的太子詹士一職,也給了長孫無忌。
皇帝在朝廷明示李泰離京的時間,封地定在揚州,距離京師千里之遙。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越王這一去,同儲位無緣。
大族發跡,無非世代為官,清河房氏在真正的大族面前,也是上不得臺面。
當初,父親為他娶親,曾想過以母親范陽盧氏之女的身份,為他求娶盧家女,巨額的彩禮丟出去,卻也只能求娶到旁枝之女。
房氏一族的延續,是每一個房家兒女的責任。
馬車停在梁國公府角門,侍從攙扶著房遺直下車,照例先去父親房玄齡院子里問安。
一身的酒氣,房玄齡微微皺眉,開口語氣不悅,“太子代陛下宴請明威將軍,你只是作陪,吃那么多酒做什么?”
父親聲音嚴厲,房遺直下意識低頭認錯。
皇帝這些日子,對他明顯有疏離,房玄齡眉頭緊鎖,細思過往是否行程踏錯,也只有房遺愛入仕文學館一事。
“酒能亂性,誤人誤事。這么多年,我在外從不多飲。”
房遺直的酒量并不好,他其實也沒喝上幾杯,“太子殿下舉杯,兒不敢推拒。對了,太子殿下酒席上,點名夸了兒。”
“哦?”房玄齡嚴肅的表情有了些許松動,“恭喜你了,繼杜荷、尉遲寶琳之后,崇賢館里,你應該會是第三個受任用的人。”
“啊?”
房遺直十分不解,直溜溜一雙眼睛看著父親。
房玄齡壓下心中無奈,他這幾個兒子,都不是什么輔臣的料子。
“因文學館的事情,陛下對我頗有微詞,近日以來都不太親近。陛下冷落的是我,實則敲山震虎,告訴朝野他不易儲的決心。
越王離京之后,陛下的目的達到,就要有個人破局,這個人就是太子,太子抬舉你,向朝野傳遞出的信息,你自己慢慢兒誤吧!”
房玄齡抬手打發了房遺直出去,他的幾個兒子都不是什么輔臣的料子。
房家的門庭延續,成了房玄齡第一心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