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拿著文書,百思不得其解,向房玄齡問道:“這個權萬紀沒得罪過太子吧?或者說太子同吳王恪私交何時如此深厚了?”
房玄齡道:“不用問那么多,陛下要怎么處置,那就怎么處置。”
貞觀朝至今,這還是第一遭,因為大臣上疏彈劾皇子,被要求有司嚴肅處理。
“這可不是好兆頭,這就說明往后,進言不再是無罪了。”
房玄齡聽得眉頭一皺,糾正褚遂良:“進言一直是無罪的,有罪的是借進言,貶斥他人,踩著他人的骨血往上爬。”
“不錯!”岑文本跟著附和:“關于權萬紀進言之事,當初張蘊古的案子就是一個例子。張蘊古枉死,就應該追究權萬紀的罪責。”
高士廉道:“權萬紀一句話,害死一條重臣的性命,陛下沒有嚴厲追究此事,以至于后來更多的人學習權萬紀。那于志寧和杜正倫彈劾東宮,難道沒有夸大其詞的意思?”
閻立本道:“權萬紀之前就彈劾過吳王和齊王,那一次陛下手詔申飭,那時太子殿下主政尚書省,將手詔攔下了。勸說陛下應該先遣人調查彈劾事件的真實性,事后證明,齊王游戲享樂是夸大其詞,吳王恪肆意踐踏民眾莊稼,純屬污蔑。當時,就此事只是申飭了權萬紀幾句,并沒有進一步處罰。”
楊師道開口:“太子殿下的意思,這一次倘或跟上一次一樣,就要以誣告之罪,追責權萬紀。”
房玄齡道:“爭執那么多沒用,陛下和太子殿下有了明確的指示,且附和朝廷各例規章,那么我們就按照君上的意思,處置此事就是了。權萬紀是朝廷命官,追責文書,最后還是要陛下御覽。”
皇帝登基初期,廣開言路,雅納諫臣,直言進諫成為大臣們快速上升的一條渠道,一開始確實涌現出一堆有識之士,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直言上疏成了政客鉆營的手段。
貞觀十年前后,皇帝抬舉李泰,東宮就頻繁被彈劾,至此已然演變成黨派斗爭的工具。李泰失勢,也涌現了一堆彈劾魏王李泰的言官,不過皇帝并沒有采納。
如今朝中只東宮一家,皇帝偏向太過明顯,沒個正當理由,誰也不敢彈劾東宮。
東宮維護藩王,權萬紀這一遭栽跟頭,往后沒有事實依據,藩王也是不能隨便彈劾的。
物傷其類,眾大臣何嘗不怕,這群人彈劾不了皇子,又把矛頭對準他們?
彈劾皇子,皇帝可以不采納,采納了也多是申飭,或者遷個王爵,他們不是皇帝兒子,弄不好丟官去職都是輕的,誰都不想落一個張蘊古的下場。
李覺出生,李承乾暫時不用去尚書省當值,詞典編撰基本結束,一直在東宮賦閑。權萬紀一案掀出來風浪,李承乾知道的不多,此事還是尉遲寶琳日常訴苦,順便提起。
預料之中事,有張蘊古那條命墊在那里,朝中沒人不慌,很多事情,只要有人撕開一個口子,那就一場軒然大波。
魏征因敢于進言得到重用,就有無數的人覺得自己是下一個魏征,學魏征學得又不像,聞到味兒就一擁而上,扮虎不成反類犬。
“殿下,您和吳王、齊王很熟嗎?”
李承乾道:“不怎么熟,你為何這么問?”
這話是真的,都是皇子,可他多了一個太子的身份,無論是住處還是教育體系,他都具有很強的獨立性。
“不熟,殿下為何維護吳王和齊王?”
李承乾笑笑,這傻小子不知受了誰的忽悠,來這里套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