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防你老子防的這樣厲害。”
李承乾笑道:“父親征遼東,劉洎言語有失,父親曾告誡劉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李世民聞言,神色有些凝重:“我何嘗不是褚遂良污蔑劉洎,又有賓王作證他的冤屈。可劉洎行事太過強勢,我身后他必定和輔機相爭。我動手,處置的只有劉洎一個,他的門生故吏和子孫后代尚可保全。”
長孫無忌黨同伐異出了名的狠,高陽的謀反案基本將整個貞觀二代全部洗了一遍。劉洎屬于江東士族,劉洎要是犯到長孫無忌手里,于本就勢弱的江東士族而言,是具有毀滅性的。
政治是平衡的藝術,不是一家獨大,李唐出身關隴,但物極必反,關隴太過強勢反而不利于政局的穩定。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金刀之讖,漢末之后廣為流傳,有唐一朝三百,就沒有幾個劉姓官員爬到高處。
金刀之讖不僅影響劉姓官員,非劉姓官員,名字里有關金刀的也因避諱改名,大名鼎鼎的楊國忠原名就是楊釗。安史之亂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楊國忠和安祿山的矛盾十分尖銳,安祿山雖然認了貴妃為母,仍然怕哪天被楊國忠陰了。
后來,安祿山發起叛亂,楊國忠因與哥舒翰不和,在李隆基那里力勸哥舒翰出潼關作戰,打亂了哥舒翰原本的戰略布局,導致潼關失守,長安陷落。可以說,金刀之讖雖然沒應在劉姓之人身上,唐朝由盛轉衰,某種意義上暗合了金刀之讖。
“父親能維護大臣,卻不愿意維護臣。”
李世民頓了一頓,道:“你不是臣,你是子,還是君。”
李承乾輕笑:“太子是君之臣,臣之君。在您面前,臣就是臣,需要陛下的維護。”
一聽到“陛下”二字,李世民知道這個話題必須適可而止,再繼續下去,這兔崽子就要玩兒冷戰了。
“承乾,你喜歡飛白書嗎?為父教你。”
李承乾搖頭:“臣喜歡渤海縣男歐陽公的字,還喜歡秦小篆。”
歐陽詢寫正楷的,李世民不解:“飛白靈動飄逸,你為何不喜歡?”
李承乾道:“字是用來寫文章,文章就是要人看,楷書就是最直接的一種字體,一眼望去沒有任何花柳呼哨的裝飾。父親,您就說,處理奏疏的時候,是不是楷書看著最舒服?”
“楷書是處理奏疏的要求,那秦小篆也不符合你的要求啊!”
李承乾道:“楷書的實用性高,秦小篆的美觀性最高,臣是這么以為的。”
“以貌取字。”李世民輕笑:“承乾,你是真心希望我長命百歲吧?”
李承乾點點頭,皇帝應該不是個搶兒媳婦的貨,皇帝遲一些退休,他就可以實現從太子升級太上皇,一步到位的退休生活,偶爾以旁觀者清的上帝視覺勸導一下執政有誤的兒子,這種生活多少人求之不得。
“那你是不是要給為父分擔些政務?”
李承乾心下暗道:皇帝真心要他繼位,咋不給他分一點大內兵權?
“父親,眾所周知,臣小胳膊小腿,三天兩頭就要病一場,還是將養為上。”
皇帝的話是不能信的,他倒下了直接受益人是李覺或者李治,此二人一個幼小,一個體弱,最終受益人是長孫無忌,今日馬發情事件,若真有人動手,背后是誰不言而喻,可皇帝還是只要他給個答案,到底安得什么心?
“李承乾,你不要這么懶行不行?我不管,你必須參加中朝。”
李承乾道:“那我回去就在腦袋上磕個洞,今日臣的坐騎無故發情,父親你不加追究,一會去臣的腦袋就多了一個洞,您猜一下大臣會怎么想?”
李世民氣的目瞪口呆,他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兔崽子這么無賴?
李承乾到底沒去參加中朝,李世民知道自家兔崽子是真干得出那種事情,用承乾的話說:缺德但不損陰德,損人和但不傷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