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帳外,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陣咳嗽,李承乾心頭一緊,腳下加快了速度,等不及命人通報,就進了營帳,掀開簾子的一瞬,正好看到魏征咳血的帕子。
皇帝和太子都來了,魏征急忙起身,李世民喊了一聲年紀,上前制止住了魏征起身。
“玄成,你病了怎么不同朕呢?”
魏征被侍從扶著,坐正身子,笑著道:“陛下是皇帝,又不是郎中。朝中大事找陛下,臣病了只能找郎中。”
李承乾久久沒能回神,強忍著悲痛,去挽魏征的胳膊,順勢搭上魏征的脈搏。
魏征的脈搏,脈象微弱,但脈搏跳動的速度極快,李承乾本欲數脈搏次數,卻被魏征不著痕跡得扒開開了。
“郎中,無甚大礙,勞累太過,歇一段日子就好。今日圍獵不見殿下,躲到哪里去玩兒了?”
“我好靜不好動,帶穆穆進山,搜羅了些玩意兒。他留了好些東西給師傅,這會子他睡下了,明日我帶他來叨擾師傅。”
空氣中酸溜溜的味道,魏征不了解具體情況,不好開口勸解,只能下逐客令:“陛下,殿下,老臣實在困乏。”
“那你好生歇著,朕和太子,改日再來看你。”
出了魏征營帳,李承乾整個人如被抽了魂一般,有一種渾身都是力氣,卻使不上力氣的感覺。
“承乾,你的心情不好。”
“臣在想,臣當年選什么數學專業,為何不選擇醫學專業的專業?當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李世民沒好氣道:“我病了都沒見你這么難受,你們還真是師生情深。”
“父親可知,臣自貞觀十年以后,最舒心的日子就是魏師傅做太子少師那幾個月,張玄素、于志寧、孔潁達他們不敢揪著一點問題,就用侮辱性的詞匯羞辱于我,連李泰都偃旗息鼓的幾個月。”
誰都知道,魏征不好惹,國服第一噴子,但從不亂噴,有理有據的噴,就是皇帝對上魏征,也要吃癟。哪怕是魏征病著,有魏征坐鎮東宮,一個個的都閉上嘴巴。
“母親薨逝以后,杜荷、魏師傅,是少數對我釋放善意的人。李元昌、趙節、侯君集、李安儼這些人想要的是從龍之功,師傅和他們不一樣。”
李世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是輕拍李承乾肩頭:“我會讓御醫好生照顧魏征,生死這種事情,朕不能同你做保,但我和你一樣,都希望魏征無礙。”
李承乾謝過皇帝,馬上要見到李覺,不想此刻的低影響到李覺,便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的跟隨皇帝到龍帳,接了李覺回自己帳里。
魏征年輕的時候忙于朝政,長期從事高強度腦力工作的人,身體承擔的壓力不比體力勞動輕多少。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可輪到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李承乾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一次這樣難受,還是母親去世和李象挨打命懸一線的時候。
晚間,李承乾失眠了,李覺白日里打野十分興奮,鬧騰著要跟父親睡,嘰里咕嚕了大半夜的話。
李覺睡著之后,李承乾卻是久久不能入眠,按照原本的歷史線,魏征應該在今年二月去世,現在是九月份。
睡不著,李承乾借著帳外士兵守夜的火光,穿好衣裳,披上斗篷,心事重重的在外頭瞎轉悠。
從魏征的脈象,看著像是心陽虛虧,看著像心力衰竭,可具體是不是,李承乾也不敢下結論,他不是專業的醫學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