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衛東君只覺得滿腔的怒火,無處安放,灼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房尚友的發家全靠何氏和她家族的扶持,他不感激倒也算了,背地里竟然還拿休何氏這種話,來哄騙船娘。
什么狗屁讀書人?
下三濫都比他強。
狗男人!
“要不是何家,我早八百年就把她休了。”
房尚友開始訴苦:“小園,你知道我在家過的什么日子?就是夫妻倆個行房,我要她換個姿勢,她都能氣得十天半月不理我。
每次她就像根木頭一樣躺在那兒,哼也不哼,叫也不叫,我對她哪來的興致?”
“人家是正經高門里出來的大小姐,比不得我這種人……”
“你這種人比她知情知趣百倍,回頭等我當上國子監祭酒,我的腰桿就能硬起來,到時候找個理由把她休了,抬你做正房。”
“你給我發誓。”
“我發誓,將來一定給小園贖身,娶她回去。”
“若違此誓?”
“就罰我這輩子不能人道。”
“呸,輕了。”
“輕什么,這對男人很重要。”
房尚友低頭封住向小園的嘴,啃了一會,又低低道:“過幾天你替我陪個人,這人位高權重,能不能當上祭酒,全在他一句話……”
這男人的每一個字,都生硬地磕碰著衛東君的耳膜,讓她反胃到想吐。
什么世上最毒婦人心?
狗屁。
要她說啊,世上最毒是負人心。
他們的毒長在五臟六腑里,在血液里,在每個毛孔,每根毛發里,一旦得勢,便破身而出。
衛東君再聽不下去,抬眼去看四周。
已是深夜,除了岸邊點點燈火,四周黑漆漆一片,船頭前,隱隱綽綽豎著個東西。
衛東君有些好奇,悄悄往船頭那邊挪步,走近才發現,那兒豎著的是個小小的亭子。
亭子怎么會建在水中央?
衛東君又往前走幾步,心口無端一緊。
這亭子里,竟然站著兩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衛東君眼中的恐懼一點一點聚集在瞳仁里。
恰這時,船身慢慢偏移,燈籠的光斜過來,有一抹恰好落在亭子上。
“啊!”
猝不及防中,衛東君發出一聲驚呼。
她看到了什么?
一張熟悉的面孔。
這面孔是她想上一百次,一千次,甚至是一萬次也想不到的。
這聲“啊”一出口,衛東君才意識到不對,想捂住嘴巴卻已經來不及了。
房尚友厲聲呵斥:“什么人?”
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衛東君彈過來,彈得她胸口一疼,整個人往河里栽下去。
四周的一切,如山崩海嘯般寸寸崩裂。
……
房府。
書房。
房尚友驚坐起來,半張著嘴巴,一副魂不在身上的表情。
他剛剛又做了那個夢。
夢并不陌生,五年了,這夢反反復復的做,夢里的每一個情節,他都倒背如流。
陌生的是,剛剛的這個夢里,有一聲突兀的驚叫聲,這在以往的夢里都不曾出現過的。
奇怪。
難道是被白天的事情影響的?
房尚友平復了一下情緒,低聲喊:“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