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贖身之路變得更難了,希望渺茫。
“我知道他在敷衍我,哄騙我,利用我……這些我統統都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
向小園眼眶慢慢變紅。
“我在船上,他是岸上唯一把手伸過來的人,我除了死死抓住他的手,再無別的路可走。”
譚見:“他真要想贖你,其實是有能力的。”
“我知道他有能力,是他不愿意。”
向小園臉上帶出些憋屈來。
“我為了讓他愿意,只能像條狗一樣,他說什么便是什么,我在他身上,從來沒占過半點上風。
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往下看,我站在低低的臺階下,往上看。”
比身體上的痛苦更為持久、更傷人的,是抱有期望的等待。
一天。
一月。
一年。
她等了整整七年,什么也沒等到,這才有了那場魚死網破的大鬧何家。
“其實沒有你在背后推波助瀾,那場大鬧也會發生,只是晚些罷了。”
向小園看著譚見:“我對自己發過誓,到了三十歲,房尚友再不替我贖身,我便是拼著一死,也要揭開他的真面目。”
譚見心中一痛:“你其實……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死其實都是一樣的,但怎么活著,不一樣。”
向小園淡淡笑了:“你應該知道,我從上船的那一天,就在等著下船。”
這時,許久不曾開口的寧方生,忽然問道:“那與賀三小姐又有什么關系?”
向小園偏過臉看著他。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三小姐是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
寧方生聽出了這話里的言外之意:“房尚友之后,三小姐之前,還發生了什么事?”
“我被提拔做了老鴇。”
這實在是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譚見不明白:“老鴇怎么了?”
“老鴇不怎么,但我看到那些剛被賣上船的女孩兒,就想到了我自己。”
向小園目色中蓄起沉沉悲意:“都是苦命人,我為難她們有意思嗎?”
這又是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衛東君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向小園,眼里的驚艷像水波一樣,越擴越大。
她突然想到了夢境里的一樁事。
向小園沖進牡丹姑娘的船上,撕扯的對象卻始終是房尚友,她對牡丹一句狠話也沒有。
“我十四歲上船,十六歲開/苞拉客已算是晚的,好多船娘都是十歲出頭就上船,剛一及笄就陪客。
我三十歲當上老鴇,這個年紀如果是個尋常女子,多半膝下已有兒女,所以我看到她們,就像看到我女兒。”
向小園淡淡道:“我就想著,倘若我的女兒有一天淪落到這個份上,得多可憐啊。”
譚見從來沒有想到連人都敢殺的向小園,忽然有一天生出了慈悲心腸,連連冷笑。
“首先她們不是你的女兒,其次這都是她們的命。”
向小園也用冷笑回敬他。
“起點都是娘胎,終點都是棺材,憑什么她們就該是那個命?憑什么你、我該是那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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