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君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發白,神情疲憊,頭發濕濕地貼在臉上,可瞳仁深處卻有一簇好像永遠也熄不滅的光。
你個死丫頭。
陳器眉一吊,眼一翻,“信。”
話音剛落,只聽城門外傳來馬住的聲音:“三小姐,爺,他們來了,他們回來了。”
“我等到了。”
衛東君拎起裙角,不管不顧地沖進了大雨中,跟瘋了似的。
“姓衛的。”
陳器在后面追著罵:“你瞧瞧你像什么樣子,還大家閨秀呢,狗屁吧。”
沒錯,生死攸關面前,大家閨秀這四個字就是狗屁。
衛東君一口氣沖到城外,沖到馬車面前,張開雙臂攔住。
“吁——”
天賜嚇得猛地一勒韁繩,馬前蹄揚起的同時,車堪堪停下來。
衛東君跑到車后,一掀車簾:“寧方生,有個因果病,你看不看?”
寧方生看著她,深深吸進一口氣:“你怎么知道是因果病?”
“我猜的。”
“如果猜錯了呢?”
“你別管我猜對還是猜錯,你就說看不看吧。”
說罷,衛東君手腳并用地爬上馬車,抬起頭,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寧方生,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咬出。
“敢說個不字,我和你同歸于盡。”
寧方生:“……”
少女的頭發在滴水,衣裳也在滴水,繡花鞋沾滿了泥水,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踩出兩個深深的腳印。
寧方生看著那兩個腳印,冷靜的臉裂開一條縫。
那縫越裂越大,以至于他要急促地喘幾口氣,才能壓下一腳把這人踹下去的念頭。
最后,他從發緊的喉嚨里咬出一個字:“看。”
這個字,就像根救命的稻草,遞到了衛東君的面前。
衛東君毫不猶豫地抓住,理直氣壯地發出命令:“馬住,你在前面帶路;天賜,你跟著馬住;陳十二,跟上!”
馬住:“……”三小姐真是個狠人啊。
天賜:“……”小天爺是你使喚的?
陳十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瞧瞧,我都教會了她些什么?
……
大雨中,兩輛馬車一前一后疾馳。
小半個時辰后,停在衛家門口。
衛東君跳下車:“春來,你趕緊去通知爹娘,就說我找了個詭醫來給祖母治病。”
“是。”
春來把傘往小姐手里一放,沖進雨中。
衛東君反正淋濕了,打不打都一樣,但人家寧方生還干凈著。
她一轉身,發現寧方生手里已經撐了一把黑傘,正抬頭看著衛府的門匾。
“這門匾有問題?”
寧方生沒理會,一掀長衫,黑著臉抬腿走上臺階。
衛東君:“……”干嘛黑臉?
像是聽到了她心里的疑惑,寧方生跨上最后一個臺階的同時,朝身后的天賜吩咐。
“回頭把那條羊毛地毯扔了。”
“是,先生。”
敢情是嫌棄她弄臟了。
衛東君忙跟過去:“寧方生,我賠。”
“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