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趁火打劫啊?”
“有這個叫嚷的時間,命人把門匾上的灰撣一撣。”
衛東君腳下一怔:“……”
“先記下來。”
陳器湊過去,把聲音壓到最小:“他要真治好了你祖母的病,再找人撣不遲。”
衛東君:“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陳器:“吹的吧。”
……
此時,已近戌時二刻,雨勢絲毫不減。
寧方生一路走,一路看,腳步不緊不慢,怡然自得的像個在春日里賞花的閑人,全然聽不到雨點子打在傘上發出的啪啪聲。
衛東君心里急死了,想催,又不敢催。
陳器卻是按捺不住的性子:“一個大男人,走路跟踩螞蟻似的,就不能走快點?”
身后的天賜穿著蓑衣,冷冷插話:“你以為因果病就只是看人嗎?”
陳器慢下腳步,與他并肩:“不看人,那看什么?”
“和你說得著嗎?”天賜鼻孔呼出兩道冷氣,腳下一快,把人甩到身后。
姓天的。
陳器眼睛噴火,剛要懟回去,衛東君趕緊咳嗽兩聲:“寧方生,我們家的布局,你看有問題嗎?”
“暫時沒看出來。”
他說話聲音很淡,甚至連個起伏都沒有,衛東君只覺得后背冒出一層冷汗,飛快地扭頭朝陳器看了一眼。
這一下,陳器也瘆得慌,心說這人是真懂呢,還是裝神弄鬼啊?
……
里屋,燈火通明。
床上,夫人白氏閉著眼睛,直挺挺地躺著,出的氣多,進的氣少,顯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床榻邊,大房、二房所有人嘩啦啦跪了一地,一個個都低垂著頭抹淚。
大爺衛執安是長子,跪得最靠前,哭得最傷心。
又請了三個郎中來,每個郎中瞧過后,都搖搖頭離開,衛執安心里很清楚,這搖頭的意思是要給娘準備后事了,可他就是不甘心。
書上說的,這世上每一種病都有由來。
娘的病又急又兇,肯定也有由來,可他偏偏找不出。
想著自個小時候也被娘疼過,寵過,衛執安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大總管衛正祥匆匆走進來,看了大爺一眼,無奈搖搖頭,索性走到衛二爺身旁,彎腰低聲問道:“二爺,是不是該預備下了。”
衛二爺看了眼床上之人,一咬牙,點頭。
衛正祥剛要直起身,衛二爺忽然一把揪住他,泣不成聲道:“一應事物都用最好的,不論多少銀子。”
“是。”
這一聲“是”,重重的敲在每個衛家人的心上,屋里頓時哭聲一片。
就在這片哭泣聲中,春來一頭沖進院子:“大爺,大奶奶,三小姐找了詭醫來給夫人治病。”
鬼醫?
二奶奶王氏抹淚冷笑:“夫人還沒死呢,她就找個鬼醫來,三小姐好大的孝心啊。”
衛二爺被媳婦這么一拱火,也怒了,“大嫂,你怎么教的女兒?”
曹氏氣得頭發絲都在打顫,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蹭蹭蹭往外走。
恰這時,衛東君打傘匆匆走進院子。
曹氏一看她那狼狽樣兒,別說頭發絲了,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冒火。
“衛、東、君!”
她沖過去一把掀了傘,破口大罵:“我平常寵著你也就算了,這會子你祖母都這樣了,你還……”
罵聲戛然而止。
曹氏怔怔地看著院門口打著黑傘的男子,眼角重重地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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