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軋在青石磚上,發現“嘎嗒、嘎嗒”的聲音。
那聲音離衛承東越來越近,逼得他不得不掀開眼皮。
入眼的是一個灰衣男子。
男子二十五六左右,長相十分出眾,如果不是坐著輪椅,只這一張臉就能驚艷四九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婦。
輪椅在衛承東面前停住。
灰衣男子一擺手,身后推他的人轉身離開。
衛承東從地上爬起來,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是陳十二叫你來的?”
灰衣男子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他。
衛承東試探道:“難不成是我二叔叫你來的?你和我二叔什么關系?”
“桃花源東家,沈業云。”
飯館老板?
“砸壞的桌子椅子算我頭上,你去衛府要,就說是我說的。”
衛承東眼神黯然下去:“我衛家雖然不行了,但這點小錢還是拿得出來的,你不用擔心。”
沈業云看著面前這個公子哥,面無表情道:“錢我已經問府上大爺要過了,一共三千兩,大爺掏半天沒掏出來,后來是大奶奶掏了私房銀子。”
“三千兩?”
衛承東怒了,雙手抓著木檻,“那幾張桌椅板凳哪里值三千兩,你趁火打劫啊。”
“是啊,就是趁火打劫,反正趁火打劫的又不止我一個。”
衛承東心頭大震:“你說什么?”
“我說……”
沈業云笑了笑:“你衛公子現在就是塊肥肉,誰都想上來咬一口,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還沒什么風險,多劃算的事。”
我怎么就是塊肥肉?
誰要咬我?
衛承東干澀起皮的雙唇動了動,卻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雖不經事兒,但家里有三個做官的,他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有些事兒如果想辦成,需要銀子開道。
“我聽說,衛二爺為了把你撈出來,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已經花去了不止五千兩銀子。”
沈業云冷笑:“五千兩啊,你還沒有出去,可真是好大一塊肥肉。”
衛承東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祖父入獄,上上下下花銀子疏通打點,不知道砸進去多少冤枉銀子。
自己這一鬧,又花去八千,衛家就算家底子再厚,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他滿心酸澀地問道:“陳十二呢,他,他不是去求他爹了嗎,陳家和衛家馬上要聯姻了,侯爺怎么可能……”
“你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傳說。”
沈業云頓了頓:“傳說,衛府大爺去侯府,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竟然連侯爺的面都沒見著。”
衛承東一下子瞪大眼睛,似乎不太相信他爹會在陳家等上整整一天一夜。
是的,不相信。
先不說陳、衛兩家往日里的情分,就是看在兩家聯姻的份上,陳家也不應該這樣對爹啊。
爹是陳十二未來的岳丈啊!
“陳十二呢?”
“他?”
沈業云手一攤,臉上嘲諷的意味更重了:“要救你,侯爺就沒他這個兒子,換了是你,你會怎么辦?”
“我……”
衛承東感覺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
打架對于他來說雖不是家常便飯,卻也不是沒有過,就算打傷個把人,也不過是賠點錢了事。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因為打架能蹲大牢,更沒有想過,爹、二叔,陳十二都救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