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的夢境中,能認出彼此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衛東君不知道寧方生是何種感覺,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暖,很踏實,就連這雪洞一樣的小佛堂,瞧著都順眼多了。
人的心一旦踏實了,溫暖了,就會滋生出一些別的東西來。
比如:膽大。
衛東君看著任總管那突出的大肚子,決定再冒一下險,弄清一件事。
于是,她冷哼一聲道:“商家女,不僅精得要死,還狠得要命。”
狠?
寧方生瞳孔一縮,不動聲色的接過了話:“夫人這性子,確實是……”
他沉吟著沒有再說下去,是留著話給衛東君接下去,有些事情他身為下人說不得,但老太太卻不一樣。
果然,衛東君一臉心疼地看著身側的兒子。
“有哪個當家主母隨身帶著一把刀,整天打啊殺的,我兒這么出眾的一個人娶了她,真真是委屈死了。”
接的好。
寧方生在心里夸了一句后,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
“那天夫人那刀戳下去,我這做下人的都替老爺疼得慌,偏偏夫人像沒看到似的,老太太啊,老爺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了。”
兒子受這么大的委屈,做娘的得哭啊。
衛東君藏在身側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涌上來:“兒啊,母親對不住你。”
任中騏一看母親微紅的眼眶,忽然覺得天大地大,再也找不到一個比自己更委屈的男人了。
是啊,若不是家道中落,他又怎么會娶個商家女。
那些商家女溫柔賢惠不沾一點邊,潑辣精明卻是一個賽過一個,哪比得上房里的那些小妾,事事處處都順著他的心意來。
“母親啊,還有更委屈的。”
任中騏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這些年,她一直不讓兒子碰她的身子,只要我手伸過去,她就拿出刀,還惡狠狠地說,哪個指頭碰她的,她就剁我哪個指頭。”
原來,賀湛英隨身帶著刀,真的就是為了防枕邊人。
衛東君趁著任中騏低頭長嘆的同時,飛快地掀眼去看寧方生:為什么呢?
寧方生迎著她的目光,再次闔了一下眼睛:別急,問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衛東君覺得寧方生每闔一次眼睛,她的心就踏實一次。
她狠狠地一拍大腿,厲聲罵道:“毒婦啊毒婦,竟然敢如此對待我兒,敢明兒她娘老子來了,我定要好好與他們分說分說。”
寧方生順勢屈膝蹲下去,一臉痛心道:“老爺啊,夫人是什么時候開始對你動刀動槍的,你怎么也不……也不早說啊。”
任中騏咬牙:“好些年了,為了臉面我都忍著。”
“兒啊,這回可萬萬不能再忍了。”
衛東君口氣說不出的狠厲:“那副畫事關咱們一府人的生死,你無論如何得把這個禍害除了啊。”
“除,必須除。”
任中騏一拳頭砸在身側:“再由著她,我任字倒過來寫。”
“老爺。”
這時,有丫鬟的聲音在佛堂外響起,“夫人派人回來說,今日晚些回來,要去鋪子繞一繞。”
“鋪子,鋪子,她心里眼里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