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么?
何娟方看著衛澤中的眼神,猶如獵豹一般。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賢侄不想為了你衛家,搏上一搏嗎?”
衛澤中一時沒回過神來,“要怎么搏……”
話,戛然而止。
衛澤中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逃開面前這個可怕的死太監,哪知坐得久了,腿是麻的,又一屁股跌坐下去。
活不成了。
真的活不成了。
這是要他造反啊。
衛澤中索性往前一撲,伸出手,死死地抱住何娟方的兩條腿,嚎啕大哭。
他一邊哭,一邊喊:“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
“窩囊廢!”
何娟方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衛澤中的頭發,狠狠掀起。
“衛執命,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衛家難逃一死,砧板上的魚,還要跳上三跳,你衛家數百條人命,你就認命了,就認命了?”
“我……”
“我只是替衛老大人覺得不值啊。”
何娟方的聲音一下子悲痛起來。
“古往今來,沒有一個進了永巷的人,還能活著走出來。他不僅活著,還又重新坐上了皇位……賢侄啊,這可都是你爹他們的功勞啊!”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幾下衛澤中的臉,然后把頭伸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不反,必死;反,還有一線生機,賢侄啊,好好想想吧。”
說罷,他直起身,朝遠處看了一眼。
呂公公顛顛地跑上前,扶起像攤爛泥一樣的衛澤中,一腳深,一腳淺的離開。
隨著腳步聲遠去,山林間,一下子安靜起來。
林風吹起,陽光隱入云中。
一團團的云,像極了人間的各種團伙,執迷著各自的執迷。
何娟方用手撥弄了一下魚竿,扭頭看了眼身后的大樹。
等了這么久,這魚也該上鉤了。
這時,從樹后走出來一人。
那人四十出頭,身形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雙目炯炯,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若此刻衛澤中能回頭看一眼,那便是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下來——
正是他干兒子的親爹,宣平侯陳漠北。
陳漠北走到何娟方旁邊,背手而立,“公公今日特意把我請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出戲?”
何娟方緩緩從太師椅里站起來,最恨別人居高臨下和他說話。
“侯爺覺得這出戲,如何啊?”
“戲是好戲,只可惜唱錯了人。”
“噢?”
何娟方轉過身,扯了扯臉上薄薄的一層皮,笑道:“那應該唱給誰聽?”
“自然是……唱給那些想聽的人聽。”
“侯爺不想聽?”
“不想聽。”
“侯爺別忘了,那個雨夜,如果不是侯爺……”
“那個雨夜,本侯爺一切都按規矩辦事,沒有半點差池。”
陳漠北轉過身,直視著何娟方的眼睛,眼波紋絲不動:“倒是公公要小心了,下一個真正要輪到的,是誰?”
……
衛府。
曹金花根本就是坐立難安。
男人一早就出門,這會已經是傍晚,還不見人回來,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來人,叫人去胡同口等著大爺,有大爺的消息,立馬來報。”
“是。”
貼身丫鬟湊過來,“大奶奶,好歹用點飯吧,從早上到現在……”
“拿走。”
這會別說吃飯,就是天上的龍肉,曹金花都吃不下。
“誰說拿走?”
衛東君款款進門,在羅漢榻上坐下,“把飯菜都給我擺上來,正餓著呢。”
曹金花皺眉:“你不在房里好好歇著,跑這兒來做什么?”
“來陪娘吃飯,來讓娘安心,來等爹回家。”
衛東君含笑看著曹金花:“娘,昨兒爹都告訴我了,他去了哪,見什么人,我都知道。”
“這大嘴巴。”
曹金花氣得正要開罵,忽然覺得不對:“阿君,你不擔心你爹他……”
“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