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嚯。
原來,斬緣人在對她用激將法啊。
她頭一昂,腰一挺,一字一句。
“寧方生,你信不信,這回我不僅不會被她從夢里彈出來,還能窺見她身上所有的秘密。”
寧方生眼中的笑意散開,輕輕咬出一個字。
“信!”
話落,項琰的腦袋微微往下一沉,應該是睡著了。
衛東君想著她上回打個盹的工夫,夢就來了,立刻朝寧方生擠了一下眼睛。
寧方生明白她的意思,伸出手掌,輕輕落在衛東君的腦袋上。
怎么落這里?
衛東君歪過頭,用眼神表示了一下強烈的譴責,然后果斷地伸出手。
黑暗和墜落,瞬間襲來。
項琰。
有夢!
……
衛東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重重一頓,應該是落到了什么身上。
她正想睜開眼睛,忽然感覺一陣劇烈的顛簸。
人從高處墜落,天旋地轉,本來已經夠難受的了,還不等喘口氣,這顛簸又來……
衛東君惡心的差一點沒吐出來。
她立刻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耳邊卻傳來車轱轆聲。
衛東君立刻有了判斷——
我是人。
我現在坐在一輛馬車里;
馬車在青石路上疾馳;
時間應該是夜里。
那么問題來了,我落在誰的身上?
這個念頭一起,一道細小的呼吸聲鉆進耳朵。
馬車里還有人。
衛東君凝神一看,發現她的對面,盤腿坐著一個人。
從那人的輪廓看,應該是個男人,但那呼吸聲很細很柔,又分明是個女人。
恰這時,馬車又重重一顛,車窗被顛出一條縫,清冷月色落了一點進來。
衛東君借著那一點月色,終于看清了對面坐著的那個人。
是項琰。
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長衫,頭發高高盤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
這樣的裝扮,衛東君在現實中見過。
但那張臉……
衛東君差一點沒有認出來。
這是一張比著現實中,不知道要年輕多少的臉,皮膚白皙,額頭光滑飽滿,嘴唇線條分明。
最讓衛東君驚嘆的是,她眉眼彎彎是往下的,為整張臉平添了幾分嫻靜和柔軟。
她年輕的時候長這樣啊,稱不上美麗,也談不上漂亮,卻讓人覺得舒服,有氣韻。
而且,一點都不嚴肅。
“素枝,你盯著我看做什么?”
原來。
我落在了素枝的身上。
衛東君心里一下子有譜了,唇一動,剛要說話,突然又抿住了。
我應該稱呼她為什么?
夫人?
還是小姐?
現實中,素枝稱呼項琰夫人,但此刻的項琰這般年輕,叫夫人怕是有些不妥……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說了我也不會聽,我什么樣的脾氣,你跟我這么些年,應該很清楚。”
衛東君在心里吶喊:還、真、的、不、是、很、清、楚!
她只能欲言又止,“我……”
這個“我”字一咬出來,衛東君嚇得冷汗直冒。
完蛋了。
不應該說“我”的。
素枝是項琰的婢女,應該自稱“奴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