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天穹被劈開一道鋸齒狀的聲痕。
四道驚恐的目光,齊齊向吳酸看過去。
衛澤中:他,他,他在說什么?
衛東君: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寧方生:人啊,總是那樣的口是心非。
“他因為你而死,你憑什么對他沒有執念?”
只有項琰一個人,不遮不掩地把心里話吼出來:“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嗎,吳大人!”
吳大人臉頰猛地一抽,聲音破碎得不成樣。
“項……項琰,我的執念……都……都……在你身上!”
“你說什么?”
別說項琰驚了魂,就是寧方生他們三個,也都臉色大變。
衛澤中:我的娘咧,這個吳大人不會暗中對項夫人有好感吧?
衛東君:我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聽?
“吳酸?”
寧方生艱難地吸了口氣,“為什么你的執念都在項夫人身上?”
為什么?
吳酸緩緩地閉上眼睛,滿臉的痛苦:“因為許盡歡!”
……
他是在十七歲那年,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那天貴人把他叫進書房,除了婚事,除了進京,其實還說了一件事:他的身世。
他的父親并非是個進京趕考的書生,而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倭寇。
倭寇強、奸了娘,才有了他。
吳酸一歲,老侯爺正好領兵去東南沿海打倭寇。
娘就把吳酸往老侯爺的駐地一扔,說這個孩子將來就讓他參軍打倭寇,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副官抱著孩子給老侯爺看,老侯爺哭笑不得,命副官找一戶生養不出孩子的人家養著。
三年后,老侯爺打了勝仗回京城復命,恰好那戶人家的女主人突然有了身孕,就把吳酸送了回來。
老侯爺那時候都已經上馬了,還是福寶的吳酸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往馬前一跪。
老侯爺看著瘦了吧唧的吳酸,心想著到底是條人命,就帶回了侯府當下人用,對外只說是在樂陵府撿到的。
吳酸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會是這樣的。
他對自己的童年一點印象都沒有。
依稀只記得自己總是吃不飽飯,總是挨打,總是坐在一張小板凳上,眼巴巴地等著大人回來,一等就是一天。
貴人的話,沒有一句是隨隨便便說出口的。
吳酸在貴人身邊這么多年,很清楚在這個時候,貴人把他身世說出來的用意——
你的身世在我手里捏著,你小子日后好好替我賣命,別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一個身世,一個成婚,都是貴人拿捏吳酸的手段。
吳酸不怕貴人拿捏。
這十年,貴人教會了他很多東西,這些東西是很多人窮其一生,都學不到的。
于是,他向貴人提議,既然老侯爺是在樂陵撿到他的,那他成婚后,把家安在樂陵,他一個人進京就行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
雖然貴人能護他左右,但那個時候的吳酸,就下意識覺得要給自己留條后路了。
貴人聽了這一句,看他的眼睛都亮了幾分,對他更為看重。
沒有人知道,其實從這一天起,吳酸心里又多了一重自卑。
他身上流著倭寇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