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吳酸外,他甚至不知道許盡歡這些年,還和什么人來往過。
這時,他才后知后覺了一件事——他和許盡歡交往,聊的都是他父親的事。
換句話說。
許盡歡對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談。
而他陳漠北,又素來自負冷漠,只要酒喝得開心,話聊得開心,就算你許盡歡遲遲不成婚,又與我陳漠北有什么關系呢!
更要命的是。
許盡歡通敵叛國的身份,讓他根本張不了口去求證任何人。
哪怕是吳酸。
此刻的吳酸,已經在五城老大的位置上,干得風生水起。
去向他打聽,免不了要問出一系列的問題——
當年,許盡歡為什么承認自己是倭寇的孩子?
他是為了你嗎?
如果是,你怎么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要是他吳酸還像二十年前一樣,是個小衙役,他陳漠北用救命之恩壓一壓,或許還能問出個一二來。
但現在……
他是侯爺,吳酸是官,兩人之間有一條看不見,也越不過的界線。
這個界線,叫分寸。
分寸拿捏得好,對他陳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分寸拿捏得不好,兩敗俱傷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漠北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但他沒有打退堂鼓。
明著查不行,那就來暗的。
長公主多少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那就暗中派人盯著。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許盡歡被查出是許淼的兒子,那他就從這個起因入手。
有哪些人,在暗中查許盡歡?
又有哪些人,想要他死?
最后一步棋——便是吳酸。
吳酸才是真正倭寇的孩子,所以,他對許盡歡的死,不可能無動于衷。
那么,暗地里,在所有人眼睛看不見的地方,他會如何做?
定下了這三步棋,陳漠北便開始了漫長而隱秘的調查。
最先讓他有挫敗感的,是長公主那條線。
長公主幾乎足不出戶。
就算出門,要么是赴宴,要么是巡視自家鋪面,生活沒有半點波瀾。
陳漠北無奈之下,只有冒險攔上一次。
長公主一看是他,只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再有下一次,就別怪我對你陳家不客氣。”
陳漠北鎩羽而歸。
第二步棋,更是困難重重。
許盡歡一生桀驁,樹敵很多。
而且他的身世并不難查,只要有心,劉恕己都能查到,何況朝中那些能人。
倒是吳酸那邊,略有一點收獲。
每年清明,中元,還有許盡歡的祭日,他都會往一個地方跑——項府。
項府的當家人叫項琰,是個女工匠。
項琰三十多了,還不曾嫁人。
據說,許盡歡宅子的設計和修建,都是出自這個女人的手。
陳漠北和項琰打過交道。
自己的印章當時就是請項琰做的,這個女人喜歡探究別人的秘密,他很不喜歡。
那么,項琰和許盡歡又是什么關系?
為什么每年清明,中元,還有許盡歡的祭日,吳酸會和她聚在一起?
他們聚在一起,是為了悼念許盡歡,還是另有隱情?
陳漠北暗中查了許久,就感覺在一團迷霧中打轉。
雖然費盡千辛萬苦,好像是摸到一扇門,但推開那扇門,里面還是一團迷霧。
跟鬼打墻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