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禾組織了一下措辭,免得刺激到江抱海。
她簡單把昨天在書店旁邊小巷里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江抱海眼神倏的冷冽下來。
這男人笑的時候讓你以為他是個特別好相處的人。
可等他不笑了,你才發現這是頭浮在水里等待獵物,一出斃命的巨鱷。
“看來你之前都不太清楚小玉在學校發生了什么。”
高卿禾語氣盡量輕緩,“但根據我的經驗,這次在巷子里發生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先前肯定有過很多次試探,直到確定對方不會反抗,才會下手。”
“不過這次被芽芽遇上阻止,該警告的也警告了,應該能嚇唬住那個女生一段時間。”
自行車停了下來,高卿禾順勢跳下車,走到江抱海身旁,關心的看著他。
江抱海單手扶著自行車,另一只手把上衣口袋里的學生證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
綠色的學生證封皮上,有兩點特別顯眼的紅色墨跡。
紅色浸透進綠色的封皮里,看起來很像是從人身上流出來的血。
江抱海呼吸一窒,眼前不受控制的閃過一些他再也不愿去回憶的畫面。
母親去世的那天,她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這種顏色。
劇毒的農藥喝進去一整瓶,人五臟六腑全被破壞掉,從嘴里噴出來的血紅得發黑。
事發前江玉剛和母親大吵一頓,母女倆之間發生了特別大的爭執。
最后江玉被母親扇了一耳光,崩潰離家出走。
走前,江玉沖屋里的母親大吼:“為什么為什么?你就知道問為什么她們會這樣對我,可我怎么知道為什么!”
當時江抱海正在房里休息,等他出來時,發現母親臉色特別難看,情緒也明顯不太對。
江母不是個心理強大的人,自從丈夫去世過后,更是過得戰戰兢兢,總害怕有什么意外會發生,整個人籠罩在極大的不安中。
在這種情緒影響下,一旦遇到她不可掌控或者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會崩潰的大哭命不好。
這么些年,家里所有大小事都是江抱海一個人在處理。
他那段時間壓力也特別大,面對母親和妹妹的爭吵,只覺得煩。
那天出門去找妹妹前,他實在是沒忍住,才說了一句:
“媽,我和小玉從小到大遇到事你就知道哭,我求你能不能永遠都別哭了!”
說完這句話,看到母親自責痛苦的眼神,他又有點后悔。
但怕江玉不知道會跑到哪里去,他只能趕緊先去追人。
結果等到他和江玉回來時,母親已經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動不動,嘴里全是黑色的血,手邊安靜放著一只空藥瓶。
那黑得發紅的顏色,現在回想起來,江抱海依然渾身控制不住發涼發抖。
可就在他要被那冷冷的冰湖拽下去時,一只溫熱的手緊緊抓住了他。
把他一下子帶回現實中。
“你沒事吧?”
高卿禾關切的面孔在橙色的夕陽照映下,透出溫暖的光。
這一抹光亮,足以驅散所有陰暗寒冷。
“高卿禾,又想原諒你了.”江抱海無意識的低聲說。
話說出口,大腦已經徹底冷靜下來,自己都被嚇一跳。
萬幸,高卿禾沒聽清,她松開他重新轉暖的手,疑惑問:
“你說什么?”
江抱海趕緊轉過頭:“沒什么!”
高卿禾還是不太放心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沒事吧?”
“我理解你們當家長的遇到這種事肯定很著急,但這事想要處理好,還真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