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穢的血液浸透了他破碎的甲殼縫隙,帶來腐蝕般的刺痛,但這痛楚,遠不及那刻骨銘心的恐懼——對那個身披暗金長衫、掌控神秘火焰的龍族青云宗大長老的恐懼!
那柄纏繞著金焰的長槍撕裂影沼大人的護體邪罡、將其連同周圍空間都焚成虛無的恐怖景象,如同最深的夢魘烙印在他的意識核心。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雙冰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朝著自已這個方向隨意地瞥了一眼。
僅僅是這一眼,就讓影骸徹底放棄了所有抵抗的念頭,用盡最后的本源力量,將體內象征生命與力量的漆黑光芒壓制到前所未有的黯淡。
它他如同一塊真正的死物,然后被同伴倒下的尸體重重砸入血泥深處。
時間在無邊的痛苦和極致的恐懼中凝固。不知過了多久,一種奇異的、沉重的壓迫感,如同退潮般開始從四面八方緩緩消退。
是那該死的厚土結界!
它在減弱!
影骸殘存的本能瘋狂地尖叫起來。
機會!
唯一渺茫的機會!
當那股壓制空間、禁錮生機的結界力量回縮到某個臨界點的瞬間,影骸動了!
不是掙扎,而是如同瀕死的蠕蟲,用盡最后一絲源于生命本能的力氣,朝著身下被污血浸透的、相對松軟的泥土猛地一鉆!
破碎的甲殼刮擦著泥土和腐肉,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微響。
他不敢使用任何邪力,生怕那微弱的力量波動會像黑夜中的火炬一樣顯眼,引來那毀滅火焰的注視。
純粹的肉體力量,在泥土中艱難地開辟出一條向下、再斜斜向外的狹窄通道。
窒息、污穢、擠壓的痛苦幾乎讓他再次昏厥。
不知鉆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燒,甲殼縫隙塞滿泥土,那股無處不在的厚重結界壓制感終于徹底消失。
影骸猛地向上破開一層薄土,貪婪地、劇烈地喘息著,帶著濃烈血腥和腐臭的空氣灌入他受損的呼吸腔,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已正趴在一處遠離主戰場的、被沖擊波掃平的灌木叢邊緣。
遠處,是尸骸堆積的修羅場,近處,幾個穿著青色服飾的龍國青云宗弟子修士正背對著他,似乎在處理一堆裝備。
跑!
必須跑!
影骸甚至不敢回頭確認是否有追兵,殘破的節肢爆發出最后的力氣,拖著他殘破不堪的軀體,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撲向更遠處幽深的山林。
每一次身體與地面的撞擊都帶來鉆心的疼痛,破碎的甲片在拖行中不斷剝落。
他不敢飛,不敢催動一絲邪光,只能依靠這具殘軀,像最卑賤的爬蟲一樣,依靠茂密植被的掩護,朝著遠離鳳凰山、遠離那個恐怖大長老的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那片尸山血海,如同一個巨大的、冒著黑煙的墳墓,將他的同伴徹底埋葬,也成了他此生揮之不去的噩夢背景。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扎進影骸破碎甲殼的每一道裂縫,滲入那早已暴露在外的、紫黑色的潰爛血肉中。
極致的痛苦讓他幾乎要嘶吼出來,卻又被翻涌灌入的海水嗆得意識模糊。
他強忍著這凌遲般的酷刑,僅憑著一股求生的本能,拼命劃動著僅存的幾根相對完好的節肢。
另外兩個邪靈緊隨其后,狀態比他更加不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