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后堂,燭火搖曳。
陳昭將白杰生單獨帶到書房,解開了他的鐐銬。
白杰生揉著手腕,冷笑道:
“陳昭,你這是想干什么?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改變整個屏南?”
陳昭負手而立,望向窗外的夜色,道:
“白縣令,我看到是這屏南城上空飄蕩著無數冤魂,可是無人為他們申冤。
你身為本地縣令,難道眼睜睜的看到這樣的局面,而無動于衷?”
白杰生身子一震,眉頭微蹙,隨即又恢復頹然,道:
“呵……本官年輕時,也曾像你這般滿腔熱血。”
他緩緩坐下,目光漸漸渙散,道:
“記得三十年前初入仕途,我也曾立志要做個清官。可換來的是什么?
三起三落,到如今垂垂老矣,不過是個七品縣令罷了。”
燭光映照著他臉上的皺紋,顯得格外蒼老:
“與其為民申冤,不如和光同塵。陳昭,你太年輕了,根本不懂這官場。”
陳昭轉身,目光如炬,道:
“我怎會不懂?但做人總要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
白杰生突然激動起來,拍案而起,喝道:
“你以為我不想?
可斗不過他們的!
從濰州刺史府到縣衙的差役,誰不在撈錢?
你現在打破這局面,就是與整個濰州官場為敵!”
陳昭搖頭一笑,道:
“所以,我需要你把這些年送給秦刺史、劉別駕的賬冊交給我。”
白杰生瞳孔驟縮,踉蹌后退兩步,道:
“你……你瘋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比起那些枉死的百姓,掉個腦袋算什么?”
陳昭從懷中取出那枚“如朕親臨”的令牌,道:
“白縣令,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白杰生盯著令牌,臉色變幻不定。
“天高皇帝遠,這令牌在這里也不好使。”
白杰生冷哼道。
陳昭笑道:“我不管好不好使,我只管盡力做我的事情。”
白杰生臉色一沉,道:
“你把這東西亮出來,無疑就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什么退路都沒有了。
那些人肯定以為你是受了陛下的密令來整飭嶺南地區。
這嶺南一帶,漢夷雜居,歪門邪道林立,情況頗為復雜。
你初來乍到,亮出這個東西,已經是逼自己走向絕路了。”
陳昭負手而立,長嘆一聲,道:
“白縣令,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今天白天拿出來,本想讓你們這些人忌憚,從而拖延時間。
誰知道你張口就說這是假的,我顯然是失策了。
看來這里確實是天高皇帝遠。
朝廷的命令在這里恐怕要看本地世家大族的臉色行事。
不過,我依舊想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難怪了!”
白杰生渾濁的目光凝視陳昭,旋即搖搖頭,“難怪,你會被趕出京城了。這天底下當官的有幾個為百姓做主的。你這樣一廂情愿,根本不適合留在官場上。”
陳昭忽然笑了,道:
“本來我就不想為官,可是我們國公府如今得靠我撐著,出仕為官,也是無奈之選。
不管如何,咱們做人總是要問心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