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請。”
青衫文士在門前止步,恭敬地做了個手勢。
陳昭整了整衣冠,邁步跨過高高的門檻。
官署內庭院深深,兩側廊下站著肅立的衙役。
正廳門前,一位身著緋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
正是巡查使鄭伯安。
“晚輩陳昭,拜見鄭大人。”
陳昭拱手行禮。
鄭伯安快步上前,一把扶住陳昭的手臂,笑道:
“賢侄不必多禮。你父親……可還好?”
陳昭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雙手奉上,道:
“家父讓我將此物交給世叔。”
鄭伯安接過玉佩,道:
“當年,我跟你父親可是至交好友,一起游歷過山河,感情甚篤。沒曾想,這已經快十多年沒見面了。”
話到此處突然頓住,擺擺手,道:
“不說了,賢侄請坐。”
陳昭點點頭。
鄭伯安從袖中取出一道公文,道:
“朝廷已有調令,著你即日就任巡查使司判官,協助本官處理嶺南道刑名事務。”
陳昭笑道:“鄭伯父,我也沒有立下什么功績,你怎么要調我來這里?”
鄭伯安哈哈一笑,道:
“賢侄在屏南的作為,朝中并非無人知曉。此次調任,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陳昭神色不變,問道:“那是誰?”
鄭伯安朝著天空指了指,道:“還能是誰,是陛下啊!”
陳昭啞然一笑。
鄭伯安嘿嘿一笑,道:
“賢侄,你能夠得到陛下的青睞,前途無量啊。明日便去公廨報到。你初來桂林,今晚就在舍下用膳吧。”
“恭敬不如從命。”
陳昭點了點頭,又道:“伯父,我有一事不明,秦召敏那廝為何沒有受到審判?”
鄭伯安臉色驟變,低聲道:“因為……因為他有功。”
陳昭目光一凝,道:“功從何來?”
鄭伯安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存的密信,遞了過來:
“你自己看吧。”
陳昭展開密信,目光快速掃過,眉頭漸漸皺起,道:
“劉姓土司和王姓土司發生械斗,死傷過百,而秦召敏從中調和,平息兩大土司間的紛爭?”
鄭伯安點了點頭,道:
“這些夷人土司不服王化,時常廝殺。兩個月前,桂林郡最大的劉、王兩家起了爭執,集結上千人械斗,死傷慘重。”
陳昭冷笑一聲,道:“所以,就算他貪贓枉法,朝廷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鄭伯安無奈地點頭,道:
“賢侄,嶺南不比中原。這些土司世代盤踞,朝廷鞭長莫及。秦召敏能讓他們停戰,就是大功一件。況且……”
“況且什么?”
陳昭問道。
鄭伯安苦笑一聲,道:
“這兩家的土司都有規模很大的私兵,隨時可能還會再鬧起來。所以,朝廷很需要秦召敏。”
陳昭咬牙道:“我有賬本,也只能這么算了?”
鄭伯安點點頭,長嘆一聲,道:“沒辦法,沒辦法啊!”
陳昭將密信折好遞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侄兒明白了。既然朝廷要用他安撫夷人,所以便無視他的罪證了。就算我有他再多的罪證,也扳不到他了。”
鄭伯安神色復雜地看著陳昭,搖頭道:
“賢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秦召敏在夷人中的影響力確實非同小可,前些日子他還去了蒼梧郡調解糾紛呢。”
陳昭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