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冉動搖,周桐趁熱打鐵,道:
“節帥明鑒,如今事已至此,不如順勢而為。”
魏冉瞇起眼睛,問道:“你什么意思?”
周桐上前一步,低聲道:
“依下官之見,不如就借陳昭之手強行推動脫籍令。
若事敗,大可推說是陳昭擅自妄為,將他推出去。
若事成,這些土皇帝倒了,對節帥而言,豈非去了一塊心病?”
魏冉瞳孔微縮,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
他何嘗不知土司勢力尾大不掉,多年來處處掣肘。
若能借機鏟除,那豈不是大功一件?
魏冉忽然冷笑一聲,道:
“周桐啊周桐,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可你想過沒有,那些土司豈會坐以待斃?一旦激起民變,后果不堪設想!”
周桐拱手道:
“所以需要節帥坐鎮。
下官愿親赴威縣調停,只要節帥暗中支持,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更何況,到時候一切責任推到陳昭身上,我等無憂。
若是事成,大功一件,名垂千古,孰輕孰重,大人知否?”
魏冉沉默良久,忽然問道:
“鄭伯安知道你的打算嗎?”
周桐面不改色,道:“鄭大人只關心陳昭安危。”
魏冉盯著周桐看了半晌,忽然大笑,道:
“好!好一個周桐!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為我著想。
既如此,本帥那就容許你和張毅帶五百精兵去威縣!
不,我再給你加五百。
要讓陳昭活著,就讓他來做這個刀斧手,來破開如今的局面。”
周桐深深一揖,道:“下官領命,那告辭了。”
就在周桐轉身欲走時,魏冉忽然又道:“等等。”
周桐回身問道:“節帥還有何吩咐?”
魏冉從案幾抽屜中取出一塊令牌扔給他,道:
“拿著我的令箭去吧。沒有這東西,你調動不了那么多兵馬。”
周桐接過令牌,鄭重道:“下官明白。”
走出節度使司衙門,周桐長舒一口氣,后背已然濕透。
他抬頭望向陰沉的天色,喃喃自語,苦笑道:
“陳昭啊陳昭,這次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了。”
他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遠處,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隆隆,仿若暴雨將至。
“唉,要下雨了,他娘的,還要跑一趟。”
周桐望著天,搖搖頭,嘆道。
威縣縣衙大堂內,陳昭端坐案前,望著窗外。
暴雨如注,雨點砸在瓦片上發出密集的聲響,襯得堂內更加肅穆。
“大人!”
張少鵬大步踏入,甲胄上雨水滴落,在地面匯成一小灘水洼,道:
“找到了!在蒼梧山南麓的密林中,我們發現了扶南人的秘密據點!并且找到了一些人質,另外還有幾名扶南的官員。”
陳昭猛地站起身,道:“人呢?”
張少鵬側身讓開,幾名軍士押著三個衣衫不整的異域男子進來。
他們雙手被縛,膚色黝黑,高顴骨,深眼窩,身材矮小,典型的扶南人相貌。
其中一人神色慌張,眼珠不停轉動。
另一人則昂首挺胸,面帶不屑。
最后一個年紀稍長,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