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清腳步略一停頓,嗓音溫潤道:“請她進來吧。”
男子不好拋頭露面,最好是要矜持溫柔,才得女子喜歡。
賀宴清站在門內等候。
雖然從小定下了婚約,可他性格內斂,不怎么愛出門,兩個人幾乎從未有過交集。
僅有的記憶,也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遠遠看見她被人簇擁環繞著,眾星捧月的待遇。
而他只能和父親坐在下方,偏僻的角落里。
廖家不比以前富貴了,也不知她是什么樣的心境;從前都沒有來找過他,現在是怕他不認他們的婚約了,還是有什么事尋求他的幫助……
賀宴清心里想了很多,面上仍舊是淡然的。
賀家的門開了,小廝點頭哈腰的請她進來,努力的低頭,但兩眼還是不由自主的黏在那人身上,殷勤的有些過頭了。
賀宴清循聲望去,不由得皺了皺眉,覺得小廝實在是有失風度。
在此之前,廖俞歡,他那未婚的妻主,一直是個模糊的影子。是在他抬頭那一瞬間,才終于有了具體的樣子。
賀宴清立在那里,怔怔看著她,幾乎失神。如此絕色,怪不得那小廝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
女子并不需以容貌為長處,但這般顏色,放在哪里,都有動人心魄的能力。
她穿一件艷色衣袍,額頭一點當下時興的朱砂,淺笑著輕快朝他走來,昳麗無雙。
“宴清。”她極為熱情,反倒襯得賀宴清禮貌的“廖小姐”有些冷淡了。
“不必這般客氣,你直接喚我俞歡就好。”俞歡套近乎道。
“俞歡。”賀宴清喃喃重復著這兩個字,臉有些發熱。他沒接觸過旁的女子,極力掩飾,才能維持住端莊穩重的形象。
“怎么啦?”俞歡歪了下頭瞧他的神情,“你若不喜歡,叫別的也行,歡歡,歡兒。要是覺得太親近了,就叫我廖俞歡。”
一句一句新奇的話語朝他砸來,她問他喜不喜歡,還從未有人問過他喜不喜歡。
賀宴清調整了幾次氣息,才勉強能招架住,還是選擇叫她“俞歡”。
俞歡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想法,她看男主話少,對自己又沒有什么笑容,還以為自己是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不討人喜歡呢。
來者是客。
又是這樣的關系,賀宴清自然得好好招待。于是兩人坐在庭院里吃茶。
賀家的點心都比她們家的飯菜好吃。
俞歡默默多吃了兩塊。
賀宴清從小被賀家家主嚴格要求著,是端莊矜持很守規矩的,遲疑了幾次,才問俞歡為什么來找他。
他這么在意的問題,在俞歡那里可簡單多了,只是一句輕飄飄的不知道去哪里,就想過來看看你。
賀宴清心中一動。
那天,兩人只是相對而坐,吃了些茶,消磨了會時間。
撈錢這種事,怎么著也不能上來就開口啊。俞歡打算等熟一點之后再說。
然而那么短暫的交集,卻讓賀宴清心中起了波瀾,反復回想。
她和他印象中那些女子不一樣。
他以為世上女子都如他母親這般,頑固偏執,說一不二。外界女子給他的印象也大差不差,更有那脾氣暴躁,動輒打罵夫郎的。
他沒想到,她會那么好。
說話很溫柔,還喜歡笑,經常對他笑。
太美好了。
像樹上隨風而動的葉子,原本以為自己要落進冰窟里,沒想到底下是一潭冒著熱氣的溫泉。
賀家主管控欲很強,俞歡一走,她便把賀宴清叫了過去,問他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又警告他守好男子分寸,不要做出令賀家蒙羞的舉動。
賀宴清心中漠然,平靜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