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盡枝從前沒想過要做那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活的本就沒什么拘束,打心里覺得自己在哪里都能一樣尊貴。
只是,這個機會如今就擺在她面前。
皇帝告訴她,前幾日就下了詔令,哥哥如今已在回來的途中。
他人上位,沈家就成了個大威脅,放任不管,反而會給自己招來禍患。
倒不如,放手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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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寫好詔書交給劉沂,仿佛了卻了一樁心事,沒撐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消息傳出去,前朝后宮都如同煮沸了的水,喧嘩起來。
他們明爭暗斗了那么久,最后皇位卻傳給個默默無聞的七皇子,誰能甘心?
那些皇子們如今還未長成,沒什么決斷能力,他們背后站著的母族大臣一類,卻不是吃白飯的。
遺詔還沒宣告出去,四面八方的危險就涌了過來,一時間宮中人魚混雜,殺機四伏。
云執宴清楚,倘若這時他挺不過去,遺詔便會被最后站著的那人篡改,所謂的歷史都是由勝者書寫,到時候他反而會成為惡人。
天漸漸暗了,各路勢力都朝著朝暉殿逼近。
云執宴握著那牌子,站在凄冷月光之下。有人出現在暗處,朝他跪下,尊他為主,為他稟報著宮內如今的形勢。
“一半的人留在這里,護住朝暉殿。”
寒風瑟瑟,衣袍被吹拂的輕輕晃動,皎潔月光映在云執宴硬朗的眉宇間,這位初露鋒芒的七皇子,下了第一道命令。
“是。”雖然想要開口勸說,這樣會增大壓力,但他最終還是服從了命令。
“怎么啦?”忽然有人問。
是在這暗藏著殺意的寒風里,顯得格外突兀的聲響。
云執宴本能一般抬頭,精準的捕捉到藏在門后只露出個腦袋的她,她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烏黑的眼睛望著他,正等著他的回答。
“沒事。記得待在屋里,別出來。”他提起唇,對她笑了下。
竹萍竹蓉早知道事情不太對勁,一股腦沖出來。
“我們去拿點郡主愛吃的點心,別一會出不來了。”
著急忙慌的,只怕餓著她們的郡主。
氣氛只松快了這一瞬間,很快又緊繃起來。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近了,云執宴最后看一眼她們已經關緊的門窗,握著刀,往外走去。
他身后,黑色的影子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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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哪怕俞歡提前就知道,最后的勝者是云執宴,可夜里驚慌的喊叫和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打斗聲,仍叫人心中發緊。
俞歡撐到半夜還是困了,只是睡得很不踏實,時不時被吵醒。
這一晚漫長的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見一聲響徹朝暉殿的喊聲,道:“鎮國大將軍到!”
而后,四路的人馬,便像潮水似的,退去了。
到天亮時,俞歡才睡著。
云執宴去時穿的是件銀白色長袍,回來時身上卻染遍了梅花。他帶著一身血腥氣回來,眼底是還沒從殺意中回神的怔然。
麻木和疲憊侵襲了他全身,他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到偏殿門口:“她怎么樣?”
竹萍看見他身上的傷口,有些驚愕,沒回應他。
雖然沒再附近看見尸體,可關心則亂,他容忍不了一絲出現意外的可能,心慌意亂,不顧阻攔推開了門,步伐不穩的走進去。
剛睡著的俞歡不滿意的抬起頭來,帶著困意抱怨:“好吵呀。”
“七皇子。”宮人們看著他還在淌血的手臂,無措的喚著。
“沒事,沒事。”他反而輕快了不少,松了口氣似的,說著“讓她好好睡吧”,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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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歡一覺醒來,云執宴就成了準皇帝了。
這幾日,他們都異常的忙碌。先是給皇帝下葬,守孝停靈,大臣們商議謚號,再出殯下葬,一直到靈柩進入皇陵,才算結束。
緊接著便是登基大典。
這期間,俞歡的親生父親沈倉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特意來見了俞歡。
他一直戍守邊疆,上一回回來還是俞歡五六歲的時候。
但只那一次,他就記住他閨女喜歡吃,回去便準備了許多肉干、果干、奶酥之類的吃食,只等著什么時候能有機會再回來一趟,給她帶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