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草低,有人在附近走動,狐貍伏下身去,將自己的身形隱沒在了草叢里。
俞歡正躺在搭建好的營帳里,用鏨刻雀繞花枝紋的九曲花瓣金勺,吃一只橙黃金紅的柿子。
皇帝與皇后的營帳原本是要分開搭建的,規制也不同。
不過負責這事的管事想起皇帝在宮中就住在皇后娘娘的長秋宮里,自己的宮殿都快落灰了,便機警的提前問了云執宴的一嘴。
果然,云執宴覺得他有眼色,叫劉沂賞了他一些東西。
于是營帳就搭成俞歡與云執宴共住的了。
今日才剛到,按照傳統也要先休整一天。
幾位大臣邀著云執宴去隨便獵些什么,試試身手,口中盡是恭維之語。
云執宴回頭望俞歡:“有什么想要的嗎?”
俞歡剛吃了個柿子,什么都不太想吃了,搖了搖頭。
“那我一會就回來。”云執宴說。
大臣們低頭站在營帳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知道帝后二人琴瑟和鳴、伉儷情深,只是沒想到,陛下在皇后娘娘面前,連自稱都省去了。
外面樹木高大,草叢深幽,偶爾能見得一只竄走的野兔,和皇宮里莊重奢靡的景致大不相同。
只是剛到的時候日光太烈了,俞歡便沒什么心思閑逛。
這會,日頭下去了些,她又從營帳里走出來了。
竹萍、竹蓉跟在她身后。
這二人自幼照顧她,即便她現在住在長秋宮里,新添了許多宮女,多到有時候連名字都記不住,這二人也依舊是她跟前最為受用的貼身侍女。
難得來圍場一趟,只覺得處處都是新鮮的,在附近摘了些野菜野果子。
云執宴他們就在不遠處騎馬打獵。
小白狐貍尋人無果,氣餒至極,正打算調頭離開時,忽而聽見一陣歡笑聲。
腦袋又轉回來,隔著起伏晃動的草叢,它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影。
狐心中頓時一喜,便朝那方向撲去。
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血味,侍衛將身上插著箭羽的獵物撿了出來。
這里離搭建營帳的地方太近,人群活動,已經嚇跑了一些獵物。云執宴他們夾著馬腹,又往外走了些,才獵到些野兔、野雞之類。
纏著絲線的牛筋弦拉滿,銳石磨礪出的箭尖在日光照拂下現出一線冷光。
云執宴瞄準的原本是一只花色漂亮的野雞,打算帶回去給俞歡做毽子。
只是,忽然有一抹白色跳躍至他的視線里,是只狐貍。
還是一只皮毛水滑的白狐貍。
云執宴一下就想到了它的用處——給妹妹做一件狐皮大氅!
他毫不遲疑的變了方向,調轉弓箭,對準了那只朝他們靠近的狐貍。
雖疑惑它怎會往人群這邊跑,卻仍舊沒有收手,只想射中再說。
然而狐可不是一般的狐。
它敏銳的感知到危險,在弓箭射來的破空聲中,矯健的躍起。
箭羽同它擦肩而過,狠釘在了后方石頭上。
壞人。
狐加快了腳步。
一箭未中,云執宴面色不變,從箭筒里抽了支箭羽,再次架好了弓。
然而這一回,那只狐貍似乎氣急敗壞一般,一邊跑一邊朝他扭過臉來,三角一樣的尖嘴臉,沖著他張張合合,仿佛嘰嘰歪歪的罵了他幾句。
云執宴動作一頓,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眼前這只狐貍,好像妖物一般。
狐趁著一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飛竄到了幾個侍女旁。
而被侍女們環繞在中間的人,赫然是俞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