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的臉色再度陰郁,年輕人早已汗透脊背,中年人尚且穩得住,知道今日來的草率,被擺了一道。
平頭大隊明顯早有準備,入村開始處處都是坑。
事情鬧大一不小心折在這里,縣辦不僅不會救人,還會把他倆推出來平民憤。
握了握拳,以保聲音鎮定,“大隊長和諸位隊員,咱們一定是有哪里誤會了。
視察不過是例行工作,絕沒有以公徇私的意思。
年輕人不會說話,他也只是想通過激勵的方式讓咱們大隊發展更好,方法錯誤,但心是好的。”
有村民不客氣嗤笑出聲,指指年歲尚不到五十,脊背早已彎曲的父親。
“我爹年輕開始,風雨無阻每天拿滿工分落下一身的積勞成疾,就為了讓孩子有口飽飯吃,還要我們怎么努力?”
“我娘也是。”
“我三姑的婆婆的閨女娶那個媳婦的娘老子,去年累死在河灘,你們這幫吃公糧的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待到發泄夠了心中憋悶,胡和碩才壓了壓手,示意可以了。
他把話拉回來,故意做出驚疑不定,“你們真的只是來視察?不是因為電話機的賠償問題,替什么人對我們施壓?”
中年人面上比胡和碩還要驚訝,“什么電話機賠償?我們不知道。”
而年輕人早已在心底把大隊長罵了又罵,該死的泥腿子,說話半分不會委婉。
見狀,胡和碩吆喝一聲,“快叫那誰誰誰,把咱們老人叫回來,先別死,都是誤會。
咱村連續多年的優秀大隊,領導再糊涂也不能寒了隊員的心,否則這么多畝地,誰來操持?
因為這點誤會隊員撂挑子不干了,公糧數量交不上,甚至一粒米沒有,上面問罪的后果誰都擔待不起不是?”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中年人皮笑肉不笑,“什么一粒米沒有?大隊長,這話可不興說,就算不交公糧隊員也要吃飯也要活。
您可得勸著點,千萬別干傻事。”
換言之:不種地自己也沒糧食吃,你們敢嗎?
胡和碩一把扯下跟個樹袋熊樣,正在慢慢爬樹干的阮現現滿臉無奈。
“這孩子才得了個人一等功,又不巧在咱們大隊下鄉,真有那一天,相信組織不會眼睜睜棄之于不顧。”
讓個人一等功餓死?這話誰敢接?
兩人簡直想吐血,余光瞄著被一把從樹干薅下,整理著衣服滿臉寫著老子不高興的阮現現。
心下微驚,這祖宗怎么還在村里?
來前縣辦不是以開會的名義把她調走了?莫非半路又跑回來了不成?
這貨呲著大牙笑,去是去了,半路小解沒帶紙又回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中年人略一沉吟,“大隊長剛說電話機的事,可以領我去看看嗎?那可是一個大隊的重要集體財產不容有失。
能修我馬上安排人修理。”
來前上面叮囑,如果遇見姓阮那個混蛋,千萬別和她正面剛,找個機會撤。
想來領導是預想到她不會乖乖聽從安排的可能性。
但在省領導面前露頭的機會難得,他不甘放棄,還想爭取一下。
意思是要單獨談談了?胡和碩挑眉,看了阮現現一眼,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