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京市的氣溫比黑省炎熱很多,瞇著眼的秦政委細細打量女同志,想起來了,這不是老阮家的外孫女?
他不動聲色,“聽誰說的?這是污蔑你知道嗎?”
田甜挺胸抬頭雙手握緊車把擋在前路,像是腦子缺根筋一樣說:“我姥爺親口說的。
你們那點私相授受的小把戲瞞得住別人,瞞不住火眼金睛的我姥爺。
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迷途知返還不晚,否則等我姥爺當上師長,第一個收拾你!”
臨回京市的小半月里,阮現現不僅教她對付阮寶珠的手段,也告訴了她軍部哪些是姥爺自己人,哪些是敵對,哪些又是中立。
阮家做了初一,別怪她做十五。
阮寶珠想攀高枝?阮現現想漁翁得利?休想!
把唯一也是最疼愛的媽媽傷成那樣,就從毀了阮家開始。
這位政委屬于中立一派,阮抗日拉攏過幾次,無疾而終沒少在家罵他眼瞎,田甜義憤填膺大聲怒斥:
“怎么不說話?你果然和我姥爺說的一樣不識抬舉……”
秦政委不怒反笑,“小同志,火車上被歹人嚇迷糊了?話可不興胡說,不是找你姥爺?我帶你進去。”
有政委作保,田甜順利跟進軍區,一路上這張嘴跟沒把門的一樣就沒停過。
一會罵他狗眼瞎了,一會罵他別跟誰誰誰勾結了盡快回頭是岸,時而伴隨兩句威脅恐嚇。
秦政委既不反駁也不回話,像是沒聽見樣推著自行車悠哉帶路。
人走遠了,時而還會有兩句很不客氣的嬌呵傳回……
靠后一名執勤兵收回余光,目視前方嘴皮子沒動,卻有聲音傳出。
“這阮領導家外孫瘋了不成?惹誰不好去惹老秦?
話說,老秦脾氣今個咋這好?首長都讓他平時少說話,怕他哪天把自己毒死。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怎么任憑一個女同志污蔑,半點不還嘴的?”
身邊之人站得筆挺,槍尖刺刀在清晨第一抹陽光下折射出銳利寒芒,同樣的嘴皮不動聲音傳出。
“這都看不出來?老秦這是氣急,想坑死阮旅長呢。
那女同志一口一句我姥爺說,她姥爺沒說過那話,女娃能把人名如數家珍?
阮旅長這下有麻煩咯!”
話落更多的人加入交談,班長銳利一眼掃過來,“閉嘴,站崗閑聊,都想回去寫檢查不成?”
秦政委帶著人橫穿校場,女同志嘴里的數落,傳入路過每一名跑操士兵的耳中。
他們臉色詭異,這阮家怎么教女的?那阮旅長平時在家都是這樣污蔑他們秦政委嗎?
額!雖然秦政委的確挺欠罵,可背后蛐蛐人,還是在小輩面前蛐蛐,過分了!
平日里看不出來,阮旅長竟是這樣的人。
阮抗日今日來的比平日稍晚一些,凡是路過之人,皆對他行注目禮,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小話。
目光看過去,那些人頃刻閉嘴,擺出若無其事來,然后他一走繼續蛐蛐。
阮抗日直覺有些怪,停好車,剛想上樓叫來人問問,又一輛車停在身邊,來人停好車子,笑得有幾分讓他看不懂。
“老阮好福氣啊!你可真是養了個好孫女。”
看清來人那張笑么呵欠打的臉,阮抗日眼底閃過陰翳。
就是這個人,年紀比他小很多,戰功卻與他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