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女和孫女婿鬧成如今這樣,阮抗日滿心悲涼,這個家走下坡路,一切都是從阮現現下鄉開始。
站的越高的人越迷信,阮抗日想,他雖然不喜歡阮現現,但如果她的回歸能讓這個家重新回到正軌……
他也不介意施舍一點目光。
從小每當自已疼愛寶珠,現現那種希冀渴望的眼神他不是沒看到,
如果一切能回到正軌,她聽話一點乖乖嫁給景家,自已也不是容不下一個即將嫁人的外嫁女。
景家旁支站在景家主身邊,道:“登記處那邊已經打點好了,人一出來直接帶過去?”
景父點頭,目光掃過那廂各有心思的阮家人,“直接帶走,別讓她跟阮家接觸,臟。”
阮寶珠從跟陸毅你一句我一句,到相互貶低再到謾罵,要不是阮寶珠視線忽然出現一抹亮色,估計還要動起手來。
阮現現穿著一件長款白色羽絨服,腳下一雙到小腿的鹿皮靴,脖系灰色圍巾。
露在外面的一雙大眼睛,就像是落入白雪中的黑色曜石。
美麗的就像是誤入人間的小仙女。
連負責治安喊得臉紅脖子粗的列車員都伸出手,不禁紅了臉,“女同志慢一點,注意腳下。”
“謝謝。”阮現現禮貌道謝。
阮寶珠猛然抓住陸毅手臂,陸毅胳膊猛地一疼,剛想問她是不是有病,順著阮寶珠視線看去,呼吸一滯。
眼底閃過驚艷。
偌大火車站,光華集一人,她像是白雪中的小精靈,頗具靈氣的大眼一掃,笑容滿臉。
抬起手朝這邊揮了揮,“我回來了,爺爺,堂妹,妹夫,你們還好嗎?”
我回來討債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阮抗日忍不住跨前一步,視線模糊,“鳳華。”
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仿佛回到四十多年前的南方車站,他即將奔赴戰場,鳳華穿一身淺色襦裙送他。
那時候……那時候他想,功成立業后,他一定不辜負這個女人,讓她做團長夫人,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抬起手試圖觸碰記憶深處那張臉……
忽然,臉動了,臉歪著頭看她,“孫賊,我不是鳳華,是你阮奶奶!”
阮抗日:……
眼前重影消失,看著面前討打的臉和她臉上眼中譏諷玩味兒的神色,是了,這不是他的鳳華,是他家小畜生。
老臉霎時間拉的比驢臉還長,想拉阮現現,被后者輕松避過。
阮現現躲瘟疫樣躲開他的觸碰,面帶一種驚恐,指著他的手都在哆嗦。
“我告訴你阮抗日,我雖然是你奶奶,但也要注意男女大防。”
“你……”阮抗日呼吸不暢,剛想讓她回京了該分清大小王,給點顏色瞧瞧,耳旁忽然一聲驚呼。
“景嗣,嗣兒,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景家人如一陣風從阮抗日身邊刮過,景父一把扶住身體搖搖欲墜,只剩一把骷髏架子樣的兒子。
怎么都無法相信,這是他那從小優秀,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人群焦點的兒子。
他是下鄉去修河道了嗎?
景父只覺頭暈目眩。
入手更是輕飄飄一片,輕輕一用力,景嗣人整個一踉蹌。
“嗣兒!他發燒了。”后一句是對族人說的,“快快,快上醫院。”
他就這么一個兒子,來前老太太叮囑的什么接到人直接去扯證被他拋到腦后,只想將人送醫,只想知道他都經歷了什么。
“磨刀不誤砍柴工。”旁支堂弟提醒,“去醫院路上,先叫兩個小年輕把證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