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兩人交談,阮現現放下“禮物”跟著王媽身后離開。
片刻,蘇聽榮的房間傳出一聲凄厲哀嚎,“嗣兒。”
始作俑者嘖了聲,離開景家,趕往下一戰場。
解除隱身狀態,這次阮現現裝都不裝,兩手空空來到醫院。
害怕傳染患者,阮抗日獨占一間病房。
才過去幾天?人到晚年還有一副雙開門好體魄的阮抗日就像毛衣縮水一樣,整個人佝僂在床上。
“你來啦?”他嗓音嘶啞,眼睛暮靄沉沉像是得了白內障病人那樣雙目無光。
阮現現沒有說話,雙手插兜靜靜立在床旁。
就是這個人,惡事做盡雙手染血,別說軍人,絲毫沒有身為人的道德底線。
她以為再見面,自己會忍不住親手活撕了他,可事實沒有,她只是冷靜到冷漠般的站在床頭。
久等不到回答的阮抗日訝異偏頭,對上就是一雙如深淵樣窺不出半點真實情緒的杏眼。
不知為何,他心臟驟然加快跳動,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張開干裂的唇想要說話,恰在此時,病房門開了,一位人到中年的醫生全副武裝,進門直接點名阮現現。
“家屬是吧?出來一趟,除了手術費,還有一些病人的情況要和你交代。”
阮現現:“說,就在這里說。”
醫生一推眼鏡,想說自己接下來的話讓病人聽到可能會刺激到他,但對上女同志涼涼的注視,他把即將道口的話咽回。
重新組織語言,也沒什么好組織的,直白道:“阮旅長除了需要摘除眼球,梅毒,我們還在他這里……”
醫生指指自己肝臟位置,“檢查出了肝癌。”
“什么?”反應最激烈要數阮抗日,他詐尸樣猛然從病床彈起,臉上閃過諸多情緒。
痛苦,茫然,恐懼……最后盡數化作自欺欺人般的搖頭,“不,不可能。”
部隊每年都有身體檢查,去年的報告上他的身體仍然健康,不說比較年輕小伙子,至少是健康中年人的標準。
怎么會在區區不到一年,接連患上中風,甲肝,梅毒,摘眼球……
如果以上還可以靠藥物,靠醫學手段活下去,那么肝癌不相當于給他判了死刑?
阮抗日只覺眼前天旋地轉,壓根不管手背上的輸液針,瘋了樣沖下病床試圖拉扯醫生。
“不可能,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我絕對不可能患上肝癌。”
看他這副“我活不了也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的瘋樣兒,中年醫生嚇得連連倒退。
病人情緒不穩定,還攜帶有傳染性極強的梅毒,這就是明明沒有家屬,醫院也不敢如實告知病情的原因。
都怕他暴起傷人。
人在窮途末路,沒有什么干不出來。
眼瞧阮抗日就要撲倒醫生,阮現現一伸腿將他絆倒。
阮抗日現在的身體本也是強弩之末,憑著一腔害怕交織的憤怒發瘋,這一摔,頭重重磕在洋灰地面,再也爬不起來。
阮現現:“繼續。”
醫生緩過一口氣,道:“這邊的建議是,摘除手術過后,梅毒沒有繼續治療的必要。
讓病人……唉,想吃點什么吃點什么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