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的姥姥一笑:“你家孫子也這么大啊?哎,我家這個,可難帶了,比小子都不好帶……”
火車上,尤其是歲數大一些的人,都是很容易就拉呱上的。
閑著也是干坐在這兒,彼此就嘮了起來。
對面那一家四口,是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孩子跟她姥姥。
很快,他們就聊到了彼此到京市干什么,話題問到了大叔和他兒子。
這個大叔嘆了口氣,說是大兒子得了病,但是沒法繼續看,這不,只能回去了。
“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下面是兩個閨女,小閨女還沒出嫁,唉,全家人的家底都掏空了。”
“還借了錢,一共前前后后湊上二百多塊,根本哪都不到哪……”
“沒辦法了,只能先回去,回去再想想轍……”
他兒子本來一聲不吭,聽他爸說完也嘆口氣,聲音很低,透著苦澀。
緩緩直起腰板,靠坐在椅背,勉強苦笑了一聲:“爹,這就是命,家里之前就欠了那么多債,還想啥轍啊,可不能繼續借了。”
大叔的聲音也很低:“可是三個孩子這么小,缺了你咋辦,不能放棄啊。”
“我就說,我一個人回來張羅錢,你在醫院繼續住著,你非不聽……你說你回去干啥!”
中年人眼圈發紅:“回去吧,活到哪天算哪天,省城醫院也不去了,直接回家……”
對面那個小丫頭的爸爸,戴著一副眼鏡,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開口勸了幾句大叔和這位大哥,問他有沒有單位,能不能報銷。
回答是沒有單位,就是在農村種地的。
準格爾旗那邊地處黃土高原和鄂爾多斯高原過渡帶。
大部分農村人口,從事旱作植物,種玉米、谷子、土豆。
種地的農民,能湊出這些錢夠到京市看病夠不容易了,可能還得是家境好的。
結果最后京市的大夫說,必須做手術,肯定是傻眼了,錢不夠。
傅紅雪默默聽著他們聊天,看看車窗外的荒野,心里五味雜陳。
平日里一直住在高級別墅的人,貼近了普通人的艱難生活,是很有反差的。
人間疾苦,莫過于此。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十一點四十,陸續有人開始吃飯了。
火車的列車員推著車賣盒飯,餐車也開始供應。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自己帶著吃的,掏出來開始吃午飯。
大叔也從兜子里掏出一個搪瓷缸,站起身,要去接熱水,想泡著硬的黑面饃饃吃。
他兒子去廁所了,還沒回來。
傅紅雪身邊的兩個座位一下子空了,她直了直腰,胳膊展開抻兩下。
自己也去洗個手吧,然后吃點東西。
她直接將背包背上,隨身攜帶,站起身挪出去,往車廂一邊走去。
走到了車廂連接處一看,大叔還沒接熱水呢,搪瓷缸放到了一邊。
他兒子從廁所出來,好像是心臟突然不太舒服,靠在火車的出口門那兒,坐地上緩一下。
大叔蹲在一旁,扶著他兒子胳膊,一臉擔心。
傅紅雪從這里的洗手池排隊洗手,剛好聽見了父子倆的對話。
大叔擔憂地說道:“老大,你可讓爹怎么好啊,爹媽就你一個兒子……我就說,要不把那東西想辦法賣了,你不讓我去,都到了京城了,萬一能賣出去呢……”
他兒子連忙制止了,示意他爹趕緊別說了!
隨后在耳朵邊小聲告誡:“那點物件根本就不值錢,破四舊呢,誰要?不值得冒這個險,別指望那個了,黑市哪是你能去的地方,再出點事……”
這幾句聲音很輕,也就是傅紅雪用精神力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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