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九月向來酷熱干燥。
這個時候的軍訓生無疑是最苦逼的。
下午五點,教練吹響口哨,宣布解散后,孫鶴煬帽子一摘,露出他綠色藍色挑染的頭發,飛快跑到樹蔭下。
樹蔭下躺著一個人,帽子遮著大半張臉,仰躺在地上,長腿曲起。
“兄弟,你真暈啦?”
孫鶴煬晃了晃他的手。
沒反應。
孫鶴煬神色一凜,想起某些不好的可能,于是大力搖晃。
硬生生把沈商年搖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移開臉上的帽子,說:“讓我再睡一會兒,腿酸……”
聲音比平時略低一些,尾音甚至有些輕佻。
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可能是撒嬌。
對于孫鶴煬來說只是驚嚇。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拍了拍沈商年曬得通紅的臉頰,說,“你瘋了嗎?”
沈商年眼神有些渙散,視線落在孫鶴煬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時,猛地察覺到不對勁。
他緩慢坐起身,環視一圈。
是一處操場,穿著軍訓服的學生三五成群地朝著操場門走去。
沈商年動作急促地從兜里摸出存在感很強的手機。
手機持續震動著,來電人顯示陳卷卷。
孫鶴煬一眼看到了手機屏幕,切了一聲,說:“倦哥主動給你打電話了哎,你就順著臺階下,和好吧。”
沈商年沒什么反應,他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接。
一眼就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日期。
竟然是八年前……
沈商年直接瞳孔地震。
孫鶴煬沒發現他的異常,整個人急得不行,“接電話啊,給臺階就下,除非你想老死不相往來。”
沈商年被他催著,按了接聽鍵。
接聽后,那邊很沉默。
沈商年蹙著眉,打開了外放,貼在耳邊,才勉強聽到那邊的呼吸聲。
時間過去太久了,沈商年壓根記不得軍訓這個時候,他們因為什么吵架了。
于是清清嗓子,主動問:“怎么不說話?”
幾秒沉默,十九歲的陳之倦說:“把你兒子領走。”
沈商年疑惑:“我哪來的兒子?”
他是發自內心的疑惑,落在陳之倦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安靜片刻,說:“不要我就扔了。”
“哎,等等。”沈商年囫圇爬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兒子,但是很上道地說,“你在哪,我去找你領。”
陳之倦:“……半個小時,學校門口見。”
沈商年連飯都沒吃,受不了身上的汗味,拎著外套回寢室洗了個熱水澡。
寢室是四人間,除了孫鶴煬,還有兩個外地人。
沈商年穿著浴袍站在衣柜前挑了半天。
孫鶴煬一邊吸溜泡面,一邊等女神回消息,看沈商年走來走去,于是疑惑地問:“你是準備去相親嗎?”
“什么相親?”
“就咱們校草這長相,還需要相親嗎?”
聽到相親這個喜聞樂見的話題,另外兩個室友全都吻了上來。
沈商年哼著歌,心情很愉快地說:“差不多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一覺醒來變成了十九歲。
但是一想到能再一次見到十九歲的陳卷卷。
莫名就有一種興奮感。
在三位室友的建議下,沈商年換上了一件白t恤,t恤上印著一只小狗,下身穿著一條顏色很淺的藍色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球鞋。
他提前五分鐘到了北城大學門口。
兩個學校毗鄰,走路五分鐘就到。
“沈商年。”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沈商年回過頭,臉上輕微的笑意淡了下去。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生。
對方手里抱著一捧粉色玫瑰,寸頭,濃眉大眼,笑意盈盈看著他。
“上次謝謝你送我去醫務室。”
“?”
沈商年蹙著眉,勉強從久遠的記憶里翻出這么一個人。
軍訓那會兒有人暈倒,他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著孫鶴煬把人扛到醫務室,完美地避開了一下午的軍訓。
“沒事。”沈商年大大咧咧說,“一件小事。”
“對我來說不是小事。”男生抿了一下唇,把懷里的花往前一推,說,“送你的,就當是我的感謝。”
一捧花而已,對于沈少爺來說不算什么。
于是他順勢接了過來。
男生眼睛亮了一下,說,“可以加你一個微信嗎?”
“……”
沈商年察覺到了古怪。
但是他探gay雷達實在是不準。
在他的理解里,寸頭一般都是直男。
“你加我微信干什么?”沈商年問。
男生說:“我一直沒什么朋友,你是這個學校里第一個關心我的人,所以我很感激你,如果你覺得很困擾的話,那就當我什么沒說吧。”
沈商年:“…………”
他嘴角一抽,掏出手機,亮出二維碼。
加個朋友而已,沒什么的,沈少爺微信好友一大圈,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男生加上微信送完花后,心滿意足走了。
沈商年隨意捏了捏花瓣,正好奇陳卷卷怎么還不到,一轉頭,撞進一雙很冷淡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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