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聚會地點在一家會員制的娛樂場所。
沈商年以前來過幾次,輕車熟路地抵達露天停車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腦子短暫清醒了一下。
他雙手松開了方向盤,卷毛未經打理,像是被雷劈了,炸開了似的。
他神情有些茫然,問自己。
你這是在干什么?
你到底在生什么氣?
人家自己都說了,喜歡男人。
是你自己不能接受,要絕交。
既然絕交了,老死不相往來了,那人家跟誰笑,夸誰帥,和誰玩。
都不關你的事情。
沈商年理性分析了半天,心里還是有股火。
于是看見路邊停著的那輛熟悉的車時,沈商年一踩油門,撞了上去。
在保安亭里樂呵呵喝茶的保安驚呆了。
來這里的人非富即貴,開的車自然是價格不菲。
他再也笑不出來,放下茶缸,猛地推開門,兩三步跑過去,先是看了一眼被撞的車,車屁股慘不忍睹。
他又看向肇事者,這車也挺貴的。
他到嘴的臟話又咽了下去,胖胖的身體氣得發抖,“你這干什么?”
駕駛座的車門被拉開,跳下來一個年輕人。
這人穿得挺樸實的,羽絨服加牛仔褲,身形清挺,他嘴里叼著根棒棒糖,滿臉煩躁,“你可以打電話叫車主來了,我賠錢。”
保安:“……”
包間里觥籌交錯,氣氛正沸的時候,門外有人敲了敲。
一個侍應生面帶微笑:“打擾一下,車牌號京的車主在嗎?”
孫鶴煬率先看向了陳之倦。
陳之倦放下酒杯,起身:“是我的。”
侍應生語氣充滿了歉意:“不好意思,有位先生駕駛失誤,不慎蹭到了您的車,可能需要您去一趟。”
到了停車場,陳之倦看著自己的車屁股,對侍應生嘴里的剮蹭產生了質疑。
一邊的保安連忙道:“肇事者在這里蹲著呢!”
陳之倦繞過車頭,看清蹲在地上含著糖玩手機的人時,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保安:“……你們認識啊?”
沒人理他。
沈商年慢吞吞地放下手機,懶洋洋地看過來,語氣不怎么真誠道:“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車看成你了,沒忍住撞了上去。”
“什么沒忍住?你這分明就是故意的。”保安連忙道,生怕把自己也牽扯進去。
陳之倦看向保安,說:“沒事,這是我和我朋友之間的事情,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你先忙去吧。”
保安松了口氣,放心地走了。
沈商年站起身:“誰跟你是朋友?”
陳之倦:“我又惹到你了?”
“沒。”沈商年搖頭,“單純看你不爽。”
北城天寒地凍,他的耳朵被凍得發紅,白凈的臉頰也彌漫淡淡的紅,抿著唇,滿臉不爽,活像全身長了刺,專門來扎人。
陳之倦眉梢輕輕挑起:“就算是看我不爽,也要一個理由吧。”
“沒有理由。”沈商年雙手插著兜,“你看看怎么處理,到時候把賬單發給孫鶴煬。”
“為什么要發給孫鶴煬?”陳之倦問。
沈商年臉上沒什么表情:“因為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牽扯。”
大概是包間里熱,陳之倦沒穿外套,單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毛衣很修身,襯得他肩寬窄腰,他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沈商年。
沈商年有點心虛,忍住了,特別淡定地站著。
陳之倦唇角輕輕揚了一下,笑得有些嘲弄,“不想和我有牽扯,還撞我的車?”
他微微俯身,表情像是在審視,身上淺淡的酒味傳了過來。
沈商年后退了一步,喉結滾了滾:“意外。”
“天這么亮,你還沒喝酒,你跟我說是意外?”
“就是意外。”
陳之倦抿了一下唇,“那你來這里干什么?不是不參加嗎?”
沈商年:“來接孫鶴煬,不行嗎?”
“行。”陳之倦點點頭,他放下手,想起什么,又問,“剛剛吃飯的時候,孫鶴煬拍的照片是不是發給你看了?”
沈商年很快道:“沒有。”
“肯定是發了。”陳之倦沒被他騙到,想了想,說,“你是因為我旁邊那個人生氣嗎?”
“沒有!不是!”
沈商年忽然煩得不行,情緒好像不受控制,“我就是沒睡好,單純的煩,你以為是你誰啊?我怎么可能會因為你和你旁邊的誰生氣呢?”
陳之倦定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