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屹的話看似跟趙楠楠在說,其實都是說給我聽——我的存在在江城,就是讓他膈應。
趙楠楠沒再說話,悲憫地看了我一眼,拉著何生屹離開。
這商場我經常來,除了偶爾會有城管來驅趕一下,這樣大張旗鼓的掀攤位也是第一次。
原來又是因為我。
我對其他的小攤販心存愧疚,麻木地撿完木雕,又幫他們把東西都歸位,直起身的時候,何生屹和趙楠楠已經不見蹤影。
我把碎了的小熊木雕挑出來,放進羽絨服口袋,揣著兜去公交車站等公交。
十幾分鐘,寒風把人吹得透透的,邊上的人跺著腳取暖,我摸著口袋里木雕尖銳的棱角,那些木刺好似扎在心口,尖銳發痛。
我的木雕手藝,是跟何生屹學的。
當初我為了給何生屹雕生日禮物,弄得手上都是傷,結果只拿出了一件最粗糙的小熊。
即便如此,他也當寶貝似的藏著,說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后來我雕的最多的東西,就是小熊,各種形態,各種姿勢。
那個手把手教我拿刻刀的男人,那個會把我雕的吊墜毫不避諱戴在脖子上的何生屹,突然就開始模糊了起來。
冬夜霧沉沉的,開始下雪,我整張臉縮在羽絨服的領口里,眼眶很酸,卻沒有眼淚,忽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晚晚姐。”
是趙楠楠。
她氣喘吁吁跑過來,遞過來一張一百的現金,語帶歉意,“晚晚姐,那個小熊還在嗎?我買了。剛才對不住啊,如果不是我非拉著阿屹從前面走,你們也不會被趕。”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她是炫耀還是真心,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搖搖頭,“小熊已經碎了,不賣了。”
趙楠楠只好把錢收起來,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十萬塊錢的事,我從陳助理那里也聽說了。晚晚姐,我沒有瞧不起擺攤的意思,但擺攤確實來錢很慢。”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攢夠十萬。
我當然知道,更想越快越好。
我留在江城的每一天,不僅是膈應何生屹,也是在為難我自己。
可我們這種孤兒,能上學全靠政府扶持和好心人資助。
我跟何生屹考了同一所大學,但大三的時候,何生屹沖保研名額,需要的資料和實驗材料要一大筆錢。我不忍心跟馮奶奶要錢,索性主動輟學,打工掙錢供何生屹。
沒有畢業證,沒有一技之長,我在江城這樣寸土寸金,遍地都是競爭的地方,要是人人都能找到個安穩的工作,誰愿意在這里挨餓受凍擺地攤?
“晚晚姐。”趙楠楠繼續說,“我們會所待遇出了名的好,最近也在招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介紹你進去。”
我茫然抬頭。
我不懂,為什么趙楠楠愿意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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