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紀低頭沉思,片刻之后抬起頭來。
“明公可有把握在三日之內穩定鄴城人心?”
殺韓馥可以。
可你別忘了,張新還在魏縣那邊。
魏縣距離鄴城不過一百六十里,騎兵一日,步卒兩日可至。
黎陽那邊的荀攸軍更近,一日可至。
現在張新麾下的士卒疲憊,需要休整。
過兩天他就來了。
你能在這之前收服鄴城的人心嗎?
“我愁的就是這個。”
袁紹嘆了口氣,“不知元圖可有妙計助我?”
逄紀看著眼前的袁紹,內心不由暗嘆一聲。
如今的袁紹面容憔悴,形如枯槁,哪里還有當初在雒陽相見之時,那副雍然沉穩,天下楷模的樣子?
“收服人心,非一日之功。”
逄紀搖搖頭,“紀實無策也。”
“唉......”
袁紹仰天長嘆。
“莫非天欲亡我乎?”
袁紹很郁悶。
他拒絕出仕,在家養望十余年,為的就是斗倒外戚和宦官,讓黨人總攬朝政。
好不容易熬到劉宏死了,他成功發動政變,誅滅了何進一家和宦官集團。
眼看即將勝利,卻在半路上殺出一個董卓,以強大的兵勢,不講道理的將勝利果實一把薅走。
這讓搞了十幾年權謀的袁紹,瞬間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小丑。
他費盡心機,到頭來反而不如刀把子有用。
于是他聯絡黨人,組織了諸侯討董,欲以討董之名,行割據之實。
你不讓我總攬朝政,那我割據一方,關上門來做土皇帝總可以了吧?
結果聯軍中出了張新這個愣頭青,真就打到長安去了。
為了不讓張新以勤王之功把持朝政,再回過頭來收拾他們這些割據諸侯,袁紹只能不顧名聲,強行進攻青州,以求將張新提前踢出諸侯爭霸的行列。
然而區區一個平原城,他們愣是打了幾個月都打不下來,讓平原撐到了張新回軍救援。
然后他就變成這樣了。
有時候,袁紹經常會想。
若是沒有張新,他是不是就不用冒險發動兵變,而是能夠很順利的挑動何進與十常侍爭斗,坐收漁翁之利。
若是沒有張新,他是不是能安穩的在河內、冀州收買人心,然后鳩占鵲巢,趕走韓馥,獨霸河北?
若是沒有張新
袁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都是張新的錯!
正在此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袁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何事?”
“主公。”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有兄弟看見耿武出城去了。”
耿武出城?
袁紹一臉疑惑。
他這個時候出城干嘛?
“布豪!”
逄紀面露驚色,“韓馥這是想對主公下手了!”
袁紹聞言也反應了過來。
韓馥雖然接納了他,但對他卻并不信任。
他帶來的軍隊,基本都駐扎在城外大營。
耿武,是韓馥那個不合法將軍府的長史。
韓馥今天早上還在商議投降事宜。
值此敏感之際,他派耿武出城,是想干什么?
最有可能的就是,韓馥想對他下手,但又怕城外的大軍叛亂,便安排耿武先去做好準備。
管他是不是吧,總之先做好準備是沒錯的。
現在這個情形,袁紹絲毫不敢大意。
“元圖。”
袁紹連忙看向逄紀,“韓文節欲要謀我,不知元圖可有妙計?”
“明公不可再在家中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