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垢甚至還微微后退了半步,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受驚書生的模樣。
同時右手極其隱蔽地一翻。
那塊沾血的玉佩便滑入了他寬大的袖袍深處,緊貼著手臂內側。
這個動作快如電光石火。
被他起身、后退、整理衣袍的連貫動作完美地掩蓋了過去。
“官爺,這是何意?”
趙無垢皺起眉頭,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與不解。
“草民安坐此地飲茶,樓上打斗之聲驚心動魄,草民亦是心驚膽戰,未曾想……”
“未曾想什么?”
張德旺皮笑肉不笑地打斷他,踱步上前。
用那雙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趙無垢。
“未曾想這里死了這么多人,偏偏就你一個活口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兒?哼,我看你形跡可疑,定與樓上的兇案脫不了干系!”
他這話說得毫無道理,純粹是強詞奪理,意圖先將罪名扣在趙無垢頭上。
“官爺此言差矣。”
趙無垢微微挺直了脊背,雖然姿態仍顯文弱,但眼神卻清亮。
“樓上廝殺激烈,刀劍碰撞之聲不絕于耳,草民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參與其中?方才那位柳氏夫人帶著孩子下樓,也曾言是遭遇蟊賊,想必她是親歷者,官爺何不去尋她問個清楚?”
他故意提起柳氏。
一來是想試探這張德旺是否知曉柳氏的存在,二來也是將水攪渾。
張德旺聽到“柳氏”二字,眼神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
隨即又恢復了那副蠻橫嘴臉:
“少拿什么柳氏夫人來搪塞!本官辦案,自有章法!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來人,給我搜身!仔細點,看看有沒有兇器或者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兩個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擒住趙無垢的胳膊。
趙無垢沒有激烈反抗,只是微微側身,避開了他們抓向要害的動作。
同時口中疾呼:
“官爺!官爺!草民冤枉!你們不能如此憑空污人清白!朗朗乾坤,豈能憑臆斷拿人?!”
他一邊喊著,一邊看似慌亂地甩動了一下袖子,確保那玉佩的位置更加穩妥。
衙役們哪里會聽他的辯解,動作粗魯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錢袋、幾張宣紙、一方硯臺、半管殘墨……
搜出來的都是些文人常備之物。
一個衙役捏著那癟癟的錢袋,向張德旺稟報:
“頭兒,就這點散碎銀子,還有些筆墨紙硯,沒別的了。”
張德旺顯然有些不滿意,三角眼里閃爍著狐疑的光芒。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又看了看趙無垢那一身看似普通的儒衫。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些人死狀慘烈,明顯是高手所為。
眼前這書生雖然看著柔弱,但鎮定得有些過分了。
“沒有兇器?”
張德旺冷哼一聲,他不相信這書生會如此干凈。
“定是藏起來了!或者剛才打斗中遺落了!給我把這酒樓上下,里里外外,都給本官仔細搜查一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尤其是地上,看看有沒有掉落什么可疑之物!”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趙無垢剛才站立的位置附近,那里隱約還有幾滴暗紅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