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糧款……”
何遠山緩緩重復著這幾個字，眼中精光一閃。
“你可看清了那些是什么人？或者聽到了更具體的談話？”
趙無垢搖了搖頭，臉上帶著遺憾：
“當時天色已晚，距離又遠，并未看清。談話也只是斷斷續續聽到幾句，未能聽全，只知道似乎與糧倉、數目有關。小民當時只當是尋常議論，并未放在心上。”
他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無辜的目擊者，只提供了有限的信息。
既不會因為知道太多而顯得可疑，又恰好能佐證何遠山的調查方向。
何遠山沉默了片刻，牢房里只剩下水滴聲和兩人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他盯著趙無垢看了許久，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也罷。無論你是誰，既然你可能知曉一些馬天易貪贓枉法的線索，那在本案查清之前，你暫時還不能離開。”
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本官會安排人先給你松綁，帶你離開這污穢之地，梳洗更衣，好生安置。但你需要隨時候命，配合本官的審問。”
趙無垢心中了然，這是要將他置于監視之下。
既是保護證人，也是一種試探和控制。
這正合他意，留在何遠山身邊，才能更好地了解案情進展。
“多謝大人！”
趙無垢立刻躬身行禮，態度恭敬。
“小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全力配合大人查案，只求大人能早日查明真相，還青陽縣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言辭懇切。
何遠山點了點頭，似乎暫時接受了這個設定。
他轉身對門口的兵士吩咐道：
“來人，給這位趙先生松綁，帶他去驛館，找間干凈的房間安置，好生照看，不得怠慢。另外，傳我的命令，立刻封鎖縣衙，所有卷宗、賬冊一律查封，任何人不得擅動！”
“是！”
兵士們齊聲應諾。
很快，便有兵士上前，為趙無垢解開了反綁雙手的繩索。
長時間的束縛讓他的手腕有些僵硬發麻，留下兩道深深的紅痕。
趙無垢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抬起頭，再次對何遠山拱手：
“謝大人。”
何遠山擺了擺手，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趙無垢一眼。
那眼神依舊復雜難明。
然后，他率先轉身，大步走出了這間陰暗的牢房。
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有些刺眼，也驅散了牢房內的幾分陰寒。
趙無垢在兩名兵士的“護送”下，離開了這座象征著屈辱和黑暗的監牢。
他微微瞇起眼睛，適應著外面的光線。
青陽縣這潭渾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馬天易背后的人，會是誰呢？
是二弟？
還是三弟？
或者……
是那位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四弟？
他抬眼望向遠處的天空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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