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垢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這么快就來了嗎?
看來何遠山那邊,是有些初步的發現了。
趙無垢整理了一下身上略顯寬大的布袍,神色平靜地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還是之前那個面無表情的兵士。
“趙先生,請隨我來。”
兵士側身讓開通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無垢點點頭,步履從容地跟了上去。
驛館的走廊算不上寬敞,光線也有些昏暗。
沿途遇到的幾個驛卒和兵士,見到他都只是匆匆瞥一眼,便低下頭去,腳步不停。
氣氛比之前似乎更加肅然了幾分,隱隱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看來,何遠山那邊應該是真的查到了一些東西。
否則不會這么快就急著找自己。
兵士將他引到了一間位于驛館后院的獨立小廳。
這里比他之前住的房間要寬敞明亮許多,顯然是驛館中等級較高的待客之所。
何遠山正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似乎在看窗外的幾竿翠竹。
他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常服,身形挺拔,透著一股武將特有的硬朗。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種不茍言笑的嚴肅。
但眼神卻銳利如鷹,上下打量著趙無垢,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趙先生,請坐。”
何遠山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自己則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沒有過多的寒暄,也沒有虛偽的客套。
趙無垢依言坐下,神態自若,甚至還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茶水,輕輕吹了吹熱氣。他知道,這種時候,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落了下風。
何遠山盯著他看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趙先生,本官連夜審問了幾個與馬天易過從甚密之人,也查抄了他府上的一些賬冊文書,確實發現了不少問題。”
趙無垢放下茶杯,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帶著幾分期待問道:“哦?不知何大人可有發現與那批失蹤的賑災糧款有關的線索?”
他故意將話題引到賑災糧款上,這是他此行的目的。
也是他目前這個“受害者”身份最合理的關切點。
何遠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目光緊鎖著趙無垢的眼睛:
“線索是有一些,但還很零碎。馬天易此人,行事極為狡猾,許多關鍵的賬目都做得天衣無縫,或者干脆就用了隱秘的法子記錄,一時難以完全破解。”
他頓了頓:
“不過,本官倒是發現,馬天易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斂聚的財富,數目驚人,遠超一個七品縣令應有的俸祿。而且,他與一些身份不明的外地商人往來密切,賬目上有多筆巨額的銀錢流動,去向不明。”
趙無垢心中微動。
外地商人?
巨額銀錢?
這很可能就是馬天易轉移、洗白贓款的渠道。
他面上不動聲色,順著何遠山的話問道:
“身份不明的商人?何大人可查清了他們的底細?”
何遠山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凝重:
“暫時還沒有。這些人行蹤詭秘,用的似乎都是假身份,查起來頗費手腳。而且……”
他拖長了聲音,似乎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