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垢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張簡陋的板床,最終落在鐵鷹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
“有勞鐵鷹捕頭費心了。”
他淡淡開口。
“何大人的‘盛情款待’,本公子心領了。只是不知,這‘靜候’,需要多久?”
鐵鷹的眼神依舊如同寒潭,沒有絲毫波瀾:
“案情查明之日,便是公子自由之時。在此之前,請趙公子耐心等候。”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每日的飯食會準時送到,若有其他基本需求,可告知送飯之人,我們會酌情處理。但,僅限于基本需求。”
“明白了。”
趙無垢點了點頭,像是完全不在意這形同囚禁的待遇。
“那就不送了,鐵捕頭公務繁忙,請自便。”
鐵鷹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慌亂或是不滿。
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不再多言,抱了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合上。
緊接著,“咔嚓”一聲,是銅鎖落下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房間內。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
趙無垢站在原地,靜靜地聽著,直到確認周遭再無異動,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口氣并非如釋重負,反而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
“格殺勿論……”
他低聲重復著何遠山最后的命令,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好一個何遠山,好一個青陽縣衙。
這是將他當成砧板上的魚肉了?
他環視這間所謂的“客房”。
霉味和塵土的氣息依舊濃郁,刺激著他的鼻腔。
那扇被木條釘死的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也顯得有氣無力。
將房間內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灰暗的色調。
他走到窗邊,伸手推了推那些木條。
釘得很死,紋絲不動。
木條的材質是普通的松木,但足夠粗壯,尋常人力難以撼動。
目光透過狹窄的縫隙向外望去。
只能看到一堵灰撲撲的院墻,墻角長著幾叢半死不活的野草。
看來,這西廂房的位置,也是經過挑選的,偏僻,且不易觀察外界。
他走到門邊,仔細查看那把銅鎖。
是最常見的明鎖,結構簡單,但鎖體頗為厚實。
門板本身也算堅固,想要不發出太大動靜就破門而出,絕非易事。
“倒是看得起我。”
趙無垢輕哼一聲,帶著幾分自嘲。
他踱到那張唯一的板床前,伸手按了按鋪在上面的稻草。
稻草干燥,但有些扎手。
那張舊席子更是油膩膩的,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汗酸味。
太子殿下何曾受過這等待遇?
便是當年在軍中歷練,行軍帳篷也比此處強上百倍。
然而,趙無垢臉上卻沒有絲毫嫌惡之色。
他只是平靜地掀開席子,仔細檢查下面的稻草和床板。
床板是幾塊厚實的木板拼接而成,縫隙緊密,沒有什么異常。
隨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方桌和兩把木椅上。
他走過去,輕輕晃了晃桌子,桌腿發出“吱呀”的抗議聲。
椅子也同樣不穩固,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桌上那個缺了口的粗瓷茶碗,碗底還殘留著些許黃褐色的茶漬。
趙無垢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過,指尖沾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看來,此地平日里確實無人問津。”
他心中暗忖。
這何遠山,是將他當成尋常的嫌犯來對待,還是另有圖謀?